第五百三十五章 還梅(1/2)
暗夜中兵刃人聲近了又遠,整座驛館高墻內(nèi)外盡硝煙,更襯二樓這一隅深靜。
阮雪音手中握了件東西。
何時出現(xiàn)在那里的,顧星朗沒有注意,此刻看見了,動眉心凝神。黑乎乎,泛著暗澤,形如梅花斬半,邊緣半粒深紅晶瑩的蕊。
“這是梅符?”
他問出來便覺荒謬,阮仲再是想討她歡心,不至于送兵符。
“假的。”阮雪音答,“救競庭歌那次用過。今日沒法故伎重施。”
若只是宗室私兵,不受梅符約束,一心截人更不會買賬;若是阮仲的招,那么他知道自己有偽造的左半梅符,會提前囑咐,那些暗渡陳倉的崟兵也不會上當。
“但可以試。”顧星朗冷聲,“私兵不受梅符號令,官軍卻是見左半梅符如見君上。你此刻站在二樓亮符讓官軍停手,他們都會聽,至少會暫停,若是沒人聽——”
便證明他們確定阮雪音手中梅符為假,證明阮仲囑咐過,證明今夜黑手九成是他。
有必要么?阮雪音看著顧星朗。
沒必要。事已至此盡可能帶阮家宗室活著離開為要,是否阮仲秋后再算不遲。
但顧星朗像是被鬼迷了心竅。“你不想試。你不愿意是他。”
阮雪音站起來,“是不是他我會親自問。此刻我們——”
“你親自問。”顧星朗重復這句,也站起來,“是啊,誰問都不行,你問才可以。你終歸待他不同了。他對你多年惦念為你起兵奪位,一整個雩居香花不斷如今整個青川都知道他想要你。很風光吧。他是不是還說要等你,說我身邊有晚苓你我遲早要生齟齬?”
顧星朗怎會在這種關頭失了控力說這種話?阮雪音很想拉他歸智,卻鬼使神差道:
“難道不是么。瑜夫人不是永遠在么。她也是你的夫人與你近二十年情誼,這么長的一生你打算如何,一直像今日般保持距離卻相互關懷,有帝妃之名不知哪一日就可能成帝妃之實?”
任何時候她都會顧及紀晚苓安危,這是為人準則。但方才那樣的時刻,她無論如何要把她安排去競庭歌那里才放心離開,是為顧星朗。因為顧星朗不允許紀晚苓遇險,因為紀晚苓出事他必會難過痛心,所以她得做這種萬全安排。
太不智了。她脫口講出這些話,當即懊悔;眼見沈疾忙于局勢又礙于臣子禮數(shù)已經(jīng)退至樓廊盡頭查看,強行轉回正題:
“我剛說會親自問他的意思,是阮佋禪位那晚影宸殿內(nèi)他答應過,目標一致,保阮氏保崟國。如今阮家出局而崟國尚安,是情勢所迫,已算最佳結果。他不該再趕盡殺絕。”
顧星朗也自瞬時失態(tài)中恢復過來,靜聲道:
“你想拿假梅符于必要時爭取一線機會。那些揣著密令今夜無論如何要滅了阮家的崟兵若肯給你半刻,你至少,要救阮佋和姝夫人的命。”
“是。撇開失手誤傷,真正的私兵和祁兵都不會殺阮家人。若有人動手,就是這些一路護我們的崟國官軍,和可能混在私兵中的地方軍。我想試試。”
宗親之中已經(jīng)有人死了。沈疾大步回來稟。
顧星朗看一眼阮雪音。
阮雪音轉身下樓。
她很清楚阮佋在哪一間。沈疾說還沒見他被人帶出或自己出來。
燈火通明,推開門阮墨兮和姝夫人都在。
一家三口,還是少時所見融融。阮雪音依稀記得羨慕過,盡皆淪為煙塵了。
“以為你走了。”阮墨兮冷聲。
“怎么沒走。”阮雪音徑直問阮佋,“那些人不是來接你的?”
“有人進來接再走。貿(mào)然出去,刀劍無眼,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白發(fā)的阮佋與姝夫人同坐像差了整整一輩。
“已經(jīng)有宗親被殺了。”
阮墨兮變色,“手誤?”
“不好說。”
阮佋讓皺紋擠變了形的眼瞇起來。“顧星朗怎么說。”
“他認為是阮仲。”
阮佋哼一聲,沉沉笑起來,“好反應。所以他待如何,將計就計讓我們死了算了?”他這般說,再哼,
“不對。今夜阮氏若滅族,責任在他。他會盡力保我們。但怎么保呢,兵力遠遠不敵。”
“兵力不敵是死題,保不了。宗親們并不知陷阱存在的可能,知道也未必信,多數(shù)還是會選擇跟所謂的救兵走。若此刻外間殺伐不是手誤,他們在劫難逃;你與姝夫人,只能靠我們倆硬擋。”阮雪音看一眼阮墨兮。
阮墨兮一怔,慘笑,“我頂什么用,他已經(jīng)丟下我自己走了。還是你有福氣,我剛過來,見祁君陛下端坐二樓。”
慕容峋不會無情無義到直接走人,定問過她,她自己不走。
“你都知道回來,我堂堂八公主,怎能拋下父母。”阮墨兮起身走到阮雪音跟前,下巴微昂一如多年驕縱。
到今日此時阮雪音才覺得她或非故意。習慣罷了。被寵上天的金貴女兒家哪懂謙和。
“不出去便不會被誤殺。”阮雪音淡聲,“我們就等在房中,直到結束,或者有人進來。”
那兩名兵士破門而入是在一盞茶之后,見阮雪音和阮墨兮也在皆是怔愣,旋即快聲請阮佋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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