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促膝(1/2)
合宮服喪初起陣勢,太子阮佶久病薨逝的消息也已經昭告天下,福熙暖閣內往來宮人皆換了著裝,素皚皚更襯崟宮冷清。
“三百年宮室,到底多了日暮西沉之氣。”紀晚苓坐在顧星朗身邊,極低輕道。
顧星朗揚眸看閣中梁柱,朽木味道被陰雨天暈得更濃,“比以為的要精巧。古舊難掩三百年厚積。”
紀晚苓一笑,“記得那時候讀崟宮相關記載,你說這宮室必定暗沉,很不喜歡。”
大概是八九歲時候。結束授課紀桓總會去挽瀾殿面圣,紀晚苓便繼續同顧星朗待著等父親過來接,兩人有時翻翻閑書,有時下棋,或者談論近日趣事,兒時總不缺話題更不缺游戲。
顧星朗也笑,“書載與事實還是有差的。更何況,”他頓了頓,突然很想去雩居看看,“愛屋及烏吧。”
慕容峋同阮墨兮在另一側,此間談話并不為第三人聞聽。顧淳風坐不住,拿不準此入崟宮真實目的又不好去問顧星朗,乍回頭看見閣中東西二君皆有佳人相伴,心道世事總不如愿:
該相伴的兩位只顧忙自己的,此刻陪在身邊的恰都是不喜歡的。
——誰又知道呢,國君本該花團錦簇前呼后擁,說不定人家也很樂在其中。
尤其是顧星朗。
一念及此,她有些著惱,快步至那言笑晏晏的二人跟前,沖紀晚苓道:
“太無趣了,我想出去逛逛,一起吧。”
紀晚苓稍怔,“不妥。別說我們是客,未經主人允準不好隨意走動;現下太子新喪,宮中正忙,饒是打著國賓旗號參觀,仍失禮數。”
論禮說理顧淳風豈贏得了紀晚苓,只得轉而去另一側找主人家定奪。阮墨兮正給慕容峋剝橘子,一瓣瓣細細挑出來喂嘴邊,聞言也是一怔,
“太子哥哥新喪,本宮待會兒怕是要去幫忙照應,此刻出門——”她頗為難,沉吟不語。
“難得來一次,淳風殿下既開口了,禮數之內,墨兮你也可略盡地主之誼。”慕容峋道。
阮墨兮頗意外回望慕容峋,“聽君上的。”她站起來,“那我帶瑜夫人和淳風殿下去略走走,順道瞧瞧喪儀進展。”
慕容峋果然便在三人都出去后起了身。
顧星朗微笑看著他走過來。
“難得見慕容兄你耍心眼。”
“有話想同顧兄說,只得讓女眷們先回避,不算耍心眼。”
他就近坐下,與顧星朗共用一案。“缺酒。”
“太子新喪,要酒不妥。”
慕容峋點頭,自斟一杯茶,“有個疑問想與顧兄商議。”
來了。邊境的事還是祁國的底,節骨眼上崟蔚兩軍起爭執必非偶然。顧星朗自有預判他可能會來聊,只沒料到是在此時此地。
“照理說該會比過去好不少。”便聽對方道,“但仍是若即若離,明明邁了一大步,卻像是原地踏步,似乎還退了步。”
顧星朗確定每個字都入了耳,偏偏一個字沒聽懂。“什么?”
是說好容易叫邊境起了爭斗,卻沒能猛推一把時局,眼看要被阮仲的督察之令澆熄,又被太子之薨喧賓奪了主?
慕容峋有些黑臉,一咳,“春末在蓬溪山不是討論過。”
顧星朗腦子飛轉。春末在蓬溪山是討論過不少事,封亭關疑團,為君之道,武藝行還是不行。
哪件事邁了一大步?封亭關算,眼看就要結了,并非原地踏步更不曾退步。
為君之道。他略回憶此番對方表現,沒覺得他邁了一大步,原地踏步比較貼切。
武藝便更說不通。
若即若離也是個怪詞。他忍不住轉臉瞧他,慕容峋悶下一口茶,
“近來越發不對了,經常莫名其妙冷臉,上脾氣,除卻朝堂時局相關幾乎不與我閑話。”
顧星朗又呆了兩瞬,醍醐灌頂,始料未及。邁了一大步這個說法,算是很明確?他頗覺刮目:“恭喜啊。”
“我做錯了,顧兄。”
顧星朗還有些不敢相信如此情形下他支姑娘們出去只是為了聊競庭歌,朝暖閣大門外望了望,確定無宮人往來,干咳道:
“這種事也沒什么對錯。只要她愿意——”
“她不愿意。”
顧星朗一噎好半晌。“慕容兄,”他尋摸措辭,“這個,再是喜歡吧,也要講循序漸進,強行——競先生剛烈,自然惱怒。”
冷臉上脾氣都算輕的。以競庭歌脾性居然沒將其手刃?
慕容峋也比他以為的要狠辣。
“不是。她說了愿意,但心里不愿意。我也是最近才愈加分明。”
自去冬通信開始,同他聊姑娘確切說是聽他有意無意提競庭歌,已有些成了兩人談話慣例。顧星朗徹底從滿腦子時局排布中拔出來,語重心長道: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明知她其實不愿意,就該拿出耐性繼續等,都等這么些年了,還差今年?”又頓,“是今年吧?”
“夏天。”慕容峋隨口答。
動作挺快,顧星朗暗挑眉。但嘴上說愿意心里卻不愿意是個什么狀況,他實在想不出,從沒遇到過。
“她畢竟是你的謀士,與你君臣相稱,出了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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