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未央(1/2)
聽崟宮人說阮佶怪病歷時半年,仿佛是九月燒退見好。
“圣君是從那時候開始懷疑她們的。”阮雪音道。
“太醫局都治不了的病是為怪病。東宮藥園就是整個青川最怪的醫藥所在。不難聯想。”
容易聯想才不對。擅屠者怎會亮刀殺人,還在門前作案。
“你不必把她們想得太睿智周全。”阮佋大仰身,似極疲累,“時間已經要到了,第十三年正是第十年,冬至楚荻便該入土,再不動手,恐來不及。性命攸關的事,哪里還能瞻前顧后。”
“她們若成功出逃,殺圣君自是為了避免追捕永絕后患。傷太子是何邏輯?”
“下馬威?又或認為太子是儲君,恐也知道藥園秘辛,又不忍心殺,干脆傷其腦力根本,也算絕后患。你問朕,朕當年也問她們,沒人吐口。”
沒人吐口也很奇怪。要逃命要自保要反擊,天理人情,有何不可說?
“九月之后,圣君開始疑她們已知真相,但藥園焚毀于十一月。這期間竟沒試探查證么?”
按理說蘇落錦是他枕邊人,雖不是日日相見,有些話總好說些。
“你母親那時候已經有孕在身,且生了夜咳的癥候,朕好言好語試過問過,如今看來,裝傻充愣倒正應她柔順性子,像得很。”
自然便是懷著阮雪音。阮雪音幼時也咳嗽,被老師調治好的,如今看來是娘胎里帶出的毛病。
“其他人呢?”
“文綺世故,是她們之中最會周旋的,你永遠能同她聊許多話,但永遠聊不到你想要的;顏衣直脾氣,朕以為從她那里總有所獲,現在想來,她的直爽歡脫怕也是偽裝。”
昔年老師收養競庭歌時判斷其與阮雪音同歲,且隨口定了十月初三為其生辰,如今看來自不是判斷和隨口定的。春末蓬溪山她說競庭歌就生在十月初三,由此推斷,同歲也是實話,不靠判斷,因她本就知道。
那么競庭歌也生在那年。
十月。
那么彼時競顏衣也大著肚子。
終于等到能立時挑出漏洞的一句。她們同時盯向阮佋。
“朕確實沒瞧出來。”該也意識到了此漏洞,阮佋接得很快,“她們幾個皆身形纖細,衣裙稍穿得寬大些外袍一擋,”便向阮雪音,“你母親的孕態,到九月方顯。”
還是不對。競庭歌比阮雪音早生一個月,競顏衣的肚子無論如何會比蘇落錦更早顯現。
除非競庭歌不是足月生產。
又或者不是那年出生。
還或者,那期間競顏衣借易容去到了宮外生產,而由第五人進入藥園憑易容假扮。
這是一個太大膽的假設。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充當這第五人。
如若以上都不成立,那么最壞的猜想,競庭歌是被捏造的藥園遺孤,為成下半局不得不加入的棋子。競顏衣從未懷孕,也就合上了阮佋沒看出其孕態的說辭。
亂極了。
“圣君疑心既起,卻沒準備后手以防變數。”兩個姑娘各因心事沉默,顧星朗接上。
“賢婿認為那般情形還有怎樣后手堪備?距離第十年冬只剩兩個月,朕當然因為疑她們加緊了盯防,但也僅限于此。勝望當前,朕不愿打草驚蛇,且還是那句話,根本上,朕不覺得對她們不住,唯一有愧的不過一個楚荻。”他笑起來,
“又有何愧呢?錦衣玉食養了她十余年,臨了要她一條命幫朕研制千秋萬代的長生方劑,不算霸道吧?她們幾個孤魂,又是女子,在宮外不見得能過好一生。”
“圣君視自己為救世主,她們都欠你的,為你豁命理所應當。”競庭歌抑揚頓挫。
雨聲不絕,阮佋凝目光看藻井。
“十一月初二,藥園起火,因位置隱秘且常年無人敢觀望過問,燒得熊熊方被發覺。沖不進去,只能以水龍澆之,卻是越澆越旺,大火很快從藥園一路燒到了東宮。”
從藥園到東宮正殿,路程漫長,此番阮雪音夜訪經過了園前一片高木,但據說在當年是沒有的。
只有重重門禁。一重接一重阻隔著藥園與其外一整個真實人間。
那火是燒過了重重門禁燒到了東宮殿。
書載中離奇處也在于此。
“一種藥液。”阮佋道,“能引火旺火,灑滿藥園再從藥園一路灑出來,想讓大火持續三日不難。”
“也是她們所制?”
阮佋點頭。
藥師、毒師都不足定其義。這四個人分明長成了匿于深宮隱蔽天地的造物者。這么多奇巧技藝,拿出去在四國博弈中使用可成就多少事。
這也是一種可能。阮雪音心下忽動。
“故而火滅之后圣君已經確定是她們所為。”她輕道。
“火起之時便可斷定了。”阮佋長聲,“燒得這樣,園中卻無人呼救,連掙扎響動都無,自然是沒人。加上早有疑竇,火情報上來朕便下令關了所有宮門,幸而不晚。”
“那蘇落錦——”還大著肚子,即將臨盆。
“不是告訴過你了,白日她在雩居。”
“所以縱火者沒有她。但你還是殺了她。”
“沒有她?”阮佋一雙鷹眼驟利,“從藥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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