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風煙(1/2)
那三支箭該是在枯枝鉆縫隙一瞬間發出的。
一支自東北,鈚箭,直刺咽喉。
一支自東南,三棱箭,飛向后背。
一支自西北,飛燕箭,穿胸而去!
枯枝墜落之時三箭齊至,阮雪音未及抬頭越密枝看,兵器相接又或利刃撞鎧甲之聲乍起,叮鏗兩聲,短而清越響在車馬涌動的主干道上空,很快被淹沒至無——
兩聲,擋下的是兩箭。青衣褐甲的背影赫然僵住,背影身下那匹青駹馬還在踢跶前行,畫面一時詭異無比。
青衣褐甲的男子后背無箭。
前胸亦無箭。
屋頂密枝御道間阮佋和阮雪音一直與衛隊平行在走,此刻皆不由得快了步伐去看那青駹馬上僵硬的身軀。
第三箭刺入了阮仲咽喉。
不是阮仲。
從枯枝落,三箭出,青衣褐甲的男子僵住到看清他喉間的箭再到看清他的臉。
不過兩瞬。
也許更短。
就在阮雪音心到嗓子眼又落回去,來不及瞧阮佋反應更來不及說出哪怕半個字的下一瞬,衛隊最后忽有一人挽弓朝天,弓上亦是三箭,挽起之時三箭同出,劃破陰冷潮濕的上空蹭然入云——
轟!
三團明紅煙霧如火焰般同時爆破,照得整座皇城如六月艷陽天!
鎖寧城以東九十里處起了聲響。飛騎營動了。
以北百余里外也起了聲響。北山大營動了。
阮佋已經走到空中御道盡頭,距離皇宮咫尺,身前便是赫然下沉的漆黑密道。
大街上兩瞬前還生龍活虎的市井喧雜開始退散。
推門關窗之聲起了又落。
來自蒼梧的衛隊還在行進。
也都只有一瞬。
阮佋持續在走,邁步下階梯入密道。便在腳觸第一級階身形就要掩于黑暗中時他忽沉亮一聲吼:
“還不動手!”
話音落,羽箭飛擊之聲驟然自四面八方起。戰馬嘶鳴,兵刃出鞘,阮雪音不急入密道停步去看,半空中已是一片箭海,嗖嗖嗖嗖不斷切割陰冷滯郁的空氣盡數朝行進的衛隊飛去!
“想活命就跟上!”
三箭齊出箭箭致命卻還是失了手,自然惱怒,戾氣沖天。箭雨密砸,阮雪音心知對方不是玩笑,只得疾步也進密道。
“太沖動了。”她聲沉。
“他這顆人頭落地,那些逆臣便不敢動,再是怎樣的布署,通通作廢。兵貴神速。”阮佋聲更沉。
密道漆黑而奇窄,兩人都走得快,語速更快幾無停頓。
“他既敢這般進城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便是做好了準備你會伏擊。此刻結果就是最好例證。北山大營和飛騎營都動了,陛下別告訴我這些是你的人。”
“朕若不動這個手,他們便會按兵不動?此刻動的自然是他的人,但也不全是。鎖寧禁軍八萬其中親軍兩萬,如今皆在城內,你說是他的人先兵臨宮門前,還是朕的人先取下他的頭?”
“肅王也在衛隊里!陛下明知蔚國有所圖,慕容嶙若就此死在了崟軍箭下,邊境那些疑似屯軍只怕頃刻間便要南下闖國境,理由鑿鑿!”
“你以為慕容峋不想殺他這位親兄?競庭歌布此局,恐怕就是想借朕之手殺了肅王。朕正好送他們一份大禮,也讓他們瞧瞧,朕與阮仲,究竟誰更值得聯手對祁!”
阮雪音來不及在意這句聯手對祁。
有一件事不對。
慕容嶙。
他為何會來。
阮佋想得到的事他自然也想得到。四王奪嫡戰中文武皆為最上的慕容嶙絕對不是草包。
他不僅來了,還只帶著五千人來,還就這么不管不顧隨阮仲一起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時刻準備迎接刀林箭雨。
當然是慕容峋的旨意。也極大可能是競庭歌的算計。阮佋說得不錯。
但他完全可以拒絕。橫豎是一死,違抗圣旨而被賜死與這般入局死于他國箭下,顯然前者更容易讓人覺得,是蔚君慕容峋有意殺之。
而慕容嶙根本不是會束手就擒送頭顱的人。
否則蔚國此朝不會是這般局面,競庭歌不會日防夜防殫精竭慮。
他是故意來的。
為什么。
眼前驟亮,天光重至,密道另一頭果然是蒼翠飄搖的初冬崟宮。
“陛下與阮仲各自兵力如何,到此刻,已經明確了么?”
黑云壓城,城內殺聲震天,北邊與東邊馬蹄聲滾滾而至如天際悶雷。
自然沒有。阮佋神情說明了一切。林崇昔年勢大,黨羽遍布軍中各營,阮仲究竟找到了多少人,又說動了多少人,十一月十四暴雨夜之前,沒人在乎,因為沒人知道。
十一月十四至今日也才半個月。
半個月,不夠時間摸排,更不可能一刀下去全斬了。
兵力差距未明,不戰為上。
為國為生民計,不戰為上。
“趁著飛騎營和北山大營兵馬未至,陛下此刻叫城中親軍停手,當著所有人承諾阮仲易儲,待你百年之后,君位給他?!?
兩人皆站到了重重宮門內高高宮墻邊。十一月最后一日,天陰氣冷,未免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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