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于蜚(1/2)
“人家都要將香露送你了,正好一探個中機竅,為何不收。”
挽瀾殿,御書房,梧桐碧影搖晃六月日光。
顧星朗在烏木案前拆信,阮雪音托腮坐他對面。
“我剛開始也這么想。幾乎要伸手說好。”
“結果?”該是密函,他啟封手法頗奇特,不抬頭,隨口問。
阮雪音撇開眼,避免盯著瞧,
“這東西能叫我生出癥狀,最后又出現在我這里。”她沉吟,“不妥。像一個餌。”
信函打開,顧星朗拿出來幾頁紙,一一展開,大致瀏覽,似在確定順序。
阮雪音目力好,就著對方此時拿信的角度,如果凝眸,是能大致看清內容的。
但她左右顧盼比先前更甚,目光亦投得更遠,不留神望見了左側書架上一個玉匣。
該是那朵曇花。
她起身,正留給他空間讀信。緩步至書架旁,抬手掂腳將玉匣拿下來。
已經不似初時潔白光潤,花瓣微微卷曲,尖端和邊緣都有些泛黃,原本淺黃的花蕊反倒發了白,整朵花便如秋天的落葉。
“還可以嗎?我怕總打開接觸空氣,容易壞,很久沒看過了。”顧星朗仍坐在書案前,聲音從背后傳過來。
給你時間看信,管得倒多。阮雪音不回頭,合上蓋子踮腳將玉匣放回去,
“不如當初了。是這樣的。再怎么用法子保存,時間長了,總要起衰勢,白紙尚且會發黃變舊,何況一朵花。”
“那你今年再給我做一朵。以后每年一朵替換,不就長盛不衰了。”
阮雪音轉身回書案邊,正見顧星朗捏著信紙抬頭看她。
“曇花花期是六到十月吧?今年的第一茬開了么?”
“你一個對花植無感的人,倒把花期記住了。”她坐下,重新托了腮也看他。
“你說過的話,連語氣詞我都記著。難受的時候想想那些哄人的,聊以慰籍;高興的時候想想那些傷人的,居安思危。”
他說得挺認真,不像玩笑話。阮雪音干咳一聲,“聽起來我像個惡魔。”
“差不多。”顧星朗點頭,“哪日耍性子要走,想想這些年都怎么折磨我的,摸一摸良心痛不痛,三思再做決定。”
自從有了那晚正面交鋒。阮雪音汗顏。此人近來三兩句不忘擺她這道。
“向來是你耍性子,我哪有這毛病。老師說,耍性子鬧脾氣,不過是浪費時間、折磨自己,很蠢,要規避。”
顧星朗放下信紙,定定看她,
“這不對。控制情緒、保持穩定,當然很重要。但我們是人,是人就有脾氣,會委屈會惱怒,要有合理的出口紓解掉它們。”
“自己能想通就好。”阮雪音平靜答,“想得通,便不會委屈不會惱。”
“你的想通,就是什么都不信,筑四面高墻自己呆著。你那是逃避,壓抑天性,摒除七情六欲,不是真想通。”
大白天討論起了哲學問題。阮雪音不自在,拒絕深究,轉開話題道:
“你要忙了么?我先走了?”低頭望一眼案上信紙示意。
“看看。”顧星朗也望一眼案上信紙示意。
“不好吧。”
“韻水城那邊過來的。沒興趣?”
阮雪音眨眼半刻,“有。”
“看吧。準了。”他站起來,聲勢浩蕩舒展筋骨。
阮雪音略踟躕,伸手拿過來信紙一頁頁讀。
“都聊到這一步了?”日光游走,樹影如梭,她放下最后一頁,抬眼見他站到了露臺前看夏日深景。
“今年八月白國天長節一過,他就五十了。五十而東宮無主,國本無定,自然憂心,夜不能寐。”
他站在日色里,背影輪廓比武將們諸如沈疾又如慕容峋略瘦削些,但并不顯文弱。
恰到好處的力量與線條,與他周身溫雅風度全然相稱。
“如今不在蓬溪山,消息閉塞了許多。”阮雪音起身,也至露臺前與他并立,“宗室的情況呢?我入宮前,呼聲高且有一拼的,不就兩位?”
“還是他們倆。”顧星朗淡聲,“但白君都不滿意,至今猶豫。也沒毛病,一個是侄子,一個是表弟,非自己兒子承襲,終歸意難平。”
“且那兩位,只能說是現有選項中的最好,跟你沒法兒比,甚至與慕容峋、阮佋都差了一截。”
顧星朗轉頭看她,眼角眉梢都掛起春色,“自打犯了錯,會得很啊。”
阮雪音不太愉快,“我一向實話實說。你少胡亂關聯。”三兩句不忘擺她這道。
“那沒轍。”他一笑,轉回正題,“端獻太子沒了,后繼已是無人,不甘心也得面對現實。段家宗室為這君位已經暗涌了好些年,再不拿出說法,就是逼人反了。”
“他實在不甘心,想讓自己的血脈承襲大同,也不是沒可能。”
顧星朗挑眉,“怎么,他也有私生子?”蓬溪山知,自己竟不知?
也?阮雪音亦挑眉,“還誰有私生子?”
“阮仲不也是私生子?不是阮佋的而已。”
是他生母的。阮雪音眨眼,“阮仲生母,你已經查到了?”
“嗯。”顧星朗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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