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中宮之選(1/2)
阮雪音獨自從顧淳月房中出來,穿內室到廳堂中間小段回廊,一路觀各項布置:
屏風小幾,綃幔花架,碧透了的佛珠草幾乎垂至地面,紫金香爐里幽幽散著煙。
不太熟,許是婆律香?她凝神輕嗅,模棱兩可,又忖這映島內陳設雖俱全,卻是點到即止,一件不多,一件不少。
合宜。偏頗總易,合宜最難,極致的合宜,從來是精確計算的結果。
緩步而勻速,終近正廳,一腳便要邁進去,忽聞廳中顧星朗正道:
“原以為只是民間茶話,”微頓,似含了笑意,“但今晨收到麓州那邊,信王上書,也向朕諫立后事宜,”
阮雪音后退半步,掩至綃幔之后。
“自然屬意晚苓。老師——”
“臣惶恐。”
他話未完,紀桓沉聲,衣料窸窣,該是跪了。
“信王殿下抬愛,”又聽紀晚苓音色起,“然茲事體大,臣妾自知德行不至,”衣料窸窣,該是也跪了,“未敢作此想。”
場間無聲。阮雪音凝神,很想憑耳朵辨別紀平與紀齊反應。
以及相國夫人。也跪了么?
場間無聲。只檐鈴叮咚如春泉。
“不過隨口言信王諫議,”顧星朗回,其聲也如春泉,“這般陣仗做什么。都起來。”
持續無聲。
“晚苓,”便聽顧星朗溫聲,“扶你父親起來。”
又一陣衣料窸窣。聽聲勢該是起了。
“近來朝中紛紜,霽都城內亦生議論。”是紀桓,“立后一事,確值得商榷。但君上恕老臣私心,實不愿晚兒被推上此風口浪尖。更不愿君上因此,”稍頓,“與相國府生出嫌隙。”
“何來嫌隙之說。”顧星朗依舊溫然,“老師且坐。此刻在家中,朕也不繞彎子。先太子在時,晚苓便是父君欽定的兒媳,本就該入主承澤殿。三哥意外薨逝,朕臨危受命,夜以繼日不敢懈怠,兼之彼時年紀尚小,父君又未留下只言片語,有關晚苓的安排,便就此擱置了。”他輕嘆,
“至晚苓自請入宮,老師也親來請旨,”
再頓,極其顯著的停頓。阮雪音聽得心頭咯噔:
是在提醒紀晚苓當初入宮,不為入宮本身,而是想查顧星朗的封亭觀嫌疑?
紀桓作為父親,不會全不知情。
“然朕未至弱冠,”他繼續,“尚沒來得及對后庭做全盤考量,匆匆許了,封瑜夫人,如今想來,確是委屈了晚苓。”
“君上厚愛。”紀桓答,“瑜夫人乃四夫人之首,何談委屈。如今晚兒蒙君上信任理后宮事,臣日夜不安,深恐她出閣不久,年紀尚輕,難當此重任。至今未出大錯,”一頓,“已是萬幸。”
“晚苓自幼承老師與師母教導,打理后庭對她來說不是難事。”顧星朗再笑,“說起來,朕與晚苓也算師出同門,老師質疑晚苓能力,可是也想言朕學藝不精?”
“臣惶——”
該是又起身要跪。
“老師,”聽聲音走勢,顧星朗似乎也起了身,“照理,如今朕不僅該喚您老師,也該喚一聲岳丈。”
阮雪音終沒忍住探出寸許瞧場間情形。顧星朗立在紀桓跟前,伸手扶了對方手臂,該是要攔方才那一跪。
“自己家里,不必講這些君臣規矩。現下朝中情形,老師和兄長,”望一眼紀平,“與朕一般清楚。今日來府內與老師私下商議,也是想從家國層面全盤考量。朕即位雖久,年紀卻輕,后位落處,實話講,并不急在今年。”
“是。”連續兩聲,乃紀桓與紀平相繼答。
“但朝堂不寧,民間紛紜,加之白君不滿,”他坐回上位,示意眾人皆坐,“這么一件說起來不急的事,卻是不得不拿出個說法來。”
“那個,”有人一咳,是顧淳風,“九哥你,需要我們回避嗎?”們,自然指女眷,她、紀晚苓和相國夫人。
“剛說了,是國事亦是家事,更是后庭事。無需回避,你愛聽便聽,嫌煩也可以出去。”
那當然愛聽。熱鬧誰不愛聽。還是立后的事,還可能是紀晚苓。顧淳風興致昂揚,五味雜陳,拿起身側案幾上碟中一顆青豆扔嘴里,嘎嘣咬碎準備看戲。
此一聲實在清脆以至于洪亮,紀齊坐她對面,頗嫌棄好一頓擠眉弄眼。
顧淳風不理他。
“方才老師言風口浪尖,其實不至于。”顧星朗緩聲,繼續開口,“晚苓曾有準太子妃之銜,嫡出相國府,德才兼備,確為最合適人選。朝堂上雖暫無聲音言立后之事,”微頓,“除了信王。但朕相信,一旦要定,晚苓必是眾望所歸。”
“君上。”紀桓沉聲。
“全盤考量。”顧星朗道,“拋開老師的一點點私心,單以大局論,若非晚苓,老師以為誰更合適?國不可長久無母,此言雖戲謔,到底在理。遲早,也是要商議的。”
“中宮之斷,全憑君上心意。自然有許多因素需考量,但此事首先為君上家事。家和國才能興。而家和與否,外人不知,只君上能斷。”
“朕自有朕的心意。但治國一項,君臣一體。中宮事大,定奪之前,總要廣納意見。信王已有諫言,分析時局,詳陳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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