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映島新生(1/2)
至相府,馬車停。滌硯立在車門邊伺候相迎,顧星朗率先下來,看了一眼近旁沈疾。
然后是紀晚苓。
再后是阮雪音,與顧星朗同樣角度,也看了一眼沈疾。
最后是顧淳風。她下車,左顧右盼,盯了對方好幾眼。
都是女眷,沈疾目不斜視。除了顧星朗那一眼,后面連續目光他都沒接上。
“喂。”
顧星朗率二位夫人已至府門口,顧淳風滯后幾步,距離沈疾約一人遠。
沈疾怔半刻,方意識到對方是在“喂”他。
“臣在。”他低聲答。
“聽說這珠花是你選的。”
珠花。沈疾再怔,旋即大腦一聲轟響——
“這”?是說此刻正戴著?
“珮夫人,”但覺四下里全是人,無論將聲量壓得多低,都能被聽見。他壓低再壓低,直低到自己都快聽不清,“珮夫人前些日子囑臣,”
“你喜歡我嗎?”有點啰嗦,實在沒見過沈疾這般不干脆,顧淳風不耐。
人聲如沸。沈疾心想。而顧淳風這句問從沸騰的人聲中清晰破出,百鳥千音,又萬籟俱寂。
“淳風。”顧星朗轉身輕喚。紀家闔府候在門外。
顯然準備進去了,而所有人在等她。
“來了!”顧淳風回,三步并兩步上去,與眾人見禮,依次入府。
沈疾呆在當場,好半晌沒動,直至一年長家丁忽然出現在府門口,“大人也請吧,君上剛吩咐了。”
是舊相識。沈疾還在相國府那兩年,此人就在,七八年過去,烏發邊緣竟染了薄霜。
他一點頭,抬步進去。紀家上下擁著顧星朗一行已走到很前面,他略思忖,跟上,保持距離,并不追。
相府開闊,春夏顏彩也只是稀薄綴在青瓦建筑間。沒去上回茶敘的飲香榭,甚至沒走廊橋,阮雪音隨眾人穿行于花園西徑,連過四道石砌拱門,來到一方別院,名喚映島。
無水何來島。
更遑論相府中只有一條水渠,根本不流經此處。
阮雪音略一望晴空下兩個疏闊大字,眨了眨眼。顧星朗似乎料她有此反應,微轉頭沖她一笑。
該是顧淳月同紀平住處了。
入別院,往前廳,廊下掛著一串檐鈴。是廊下左側橫梁間,不在檐角,也比一般檐鈴要精致小巧,日光中晶瑩流彩,難確定材質,像是琉璃?
微風偶過,檐鈴叮咚,竟如春溪活潑,又似珠落玉盤。她多看了兩眼,跟進前廳。
紀平請了顧星朗旨意,頃刻不見人影。茶過一盞,他再次出現,雙臂交護小心翼翼懷抱一銀紅襁褓。
“正巧醒著,想是等君上呢。”
顧星朗展顏起身,大步過去,凝神含笑往襁褓中看那張粉嫩小臉,
“看不出像誰。”他認真辨,“仿佛像你比較多吧。”抬眼望紀平。
“都說初生兒會像父親較多,那是為了提醒為父者,母親懷孕誕育辛苦,做父親的要自此負起責任來,多分擔養育之職。”紀晚苓也過來,淺笑盈盈,偏頭細看,“好小啊。”又凝眸在他眉眼五官之上,
“還是能瞧見月姐姐影子的。”
“瑜夫人如今這稱呼都叫亂了。”紀平一笑,去看顧星朗,“君上您也不管管。”
顧星朗莫名,“哪里亂了?她從小不就這么叫。”
“從小是從小,”紀平微笑答,“如今既為夫人,便該隨君上喚一聲長姐,或者隨臣這邊,在家喚一聲大嫂。”
“大哥你還說呢,”紀晚苓接口,也笑,“我且問你,如今我這侄兒出生了,他是該喚我舅母呢,還是該喚我姑姑呢?”
這孩子若隨顧淳月,該叫顧星朗舅舅,也就該叫紀晚苓舅母。
隨紀平,紀晚苓便該是姑姑。
“那自然,”紀平恍悟,“該叫舅母。”
君為大。
“朕這侄兒,”顧星朗未接話,一直笑逗襁褓中嬰孩,“名字可起好了?”
紀平轉眼看紀桓。
“今日正要恭請圣恩,”紀桓立在近旁,緩聲道,“長公主殿下也作此意,想請君上給這孩子賜名。”
顧星朗一愣,旋即微笑,“這孩子是紀氏此代長孫,名字自該由祖父起。淳月不懂事,此請不妥,待會兒朕得好好說說她。”轉而向阮雪音,“你不過來瞧瞧?”
“九哥你們圍著孩子舅舅舅母的一通親熱,”顧淳風撇嘴,陰陽怪氣,“我和嫂嫂以為沒我們的事呢。”
顧星朗失笑,“孩子剛出生,你這做姨母的不積極些,還指望人家自己跑過來招呼不成?”
顧淳風慢吞吞挪過去,鼓著腮幫子偏頭瞧,“嗯,是像姐夫多些。”又蹙眉,抬眼看一看紀平,“怎么還沒姐夫你白啊。更別說長姐了。”
“從前聽說,”方才顧星朗點了名,阮雪音不好不應,也抬步至近旁,“初生兒少有特別白凈的,與剛從母親腹中出來有關,都得慢慢蛻些皮屑,然后越來越白。”她歪頭不知在看哪里,“說是嬰孩白不白,看手掌就知道。”
小家伙攥著拳頭。
“是沒見過這么些生人,緊張吧。”顧淳風眨眼。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