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鳴鐘擊磬各心思(1/2)
“書屋里遇到,聊了幾句。”阮仲答,轉身往回走。
競庭歌也轉身,與他并行,將語氣盡量拉得漫不經心,“聊什么了?”
阮仲神情有些遠,眼瞳上蒙了不知邊境月色還是書屋燈色,“我和她的談話內容,不想對第三人說。”
誰想聽似的。競庭歌無聲一個白眼。還不是怕你們這些男人一個個色迷心竅,見了心上人管不住眼睛又管不住嘴,若阮雪音有心,三兩句就把實情詐出來了。
但那丫頭有一個好處。競庭歌暗得意。這種事情,她不會往她自己身上想,就算有些疑竇,也會找一堆強有力的證據來駁斥推翻——
她從來不覺得世界會圍著她轉。也不想這世界圍著她轉。主動或被動,她亦不存希冀。這世間有多少人會記掛她,有多少男人愿意為她赴湯蹈火,她不希冀,甚至避而遠之——
阮雪音其人,就像蓬溪山頂那棵黑松,又似藥園里一株草木,若非老師有命,她根本不想沾任何一趟塵世渾水,可以就這樣隱在蓬溪山一輩子。
這是她篤定她很難發現此事的底層邏輯。除非阮仲明示心意。
“我當面同她說過了。”卻聽阮仲再道。
競庭歌心下一跳,“說過什么了?”因著心跳驟快,這句話語速也有些快。她按下周身血液躁動,心道方才已經驗證過,并沒有暴露,慌什么。
“告訴她我心已定,不懼前路;她擔憂的那些事,譬如兄妹之名,我都有應對之策。她也同我說了,”他眸色變得柔和,唇角勾起一點笑,“她與顧星朗,難論真心。”
競庭歌周身血液再次躁動起來。喜悅,得意,好笑,如釋重負,各種奇妙情緒如脫韁野馬上竄下跳。
果然。那丫頭以為是阮墨兮。歪打正著全在意料中。
過去她一直判斷,事發之前這兩人不可能見面,也就不可能當面對質捅破實情。但萬中無一的可能,如果見了,只要雙方不將事情說透,你一言我一語,點到即止,也能蒙混過關。
因為就客觀情形論,阮墨兮和阮雪音在嫁人一事上的基本走勢是完全一樣的,與阮仲的名分也一樣。
而這兩人見面,不將事情說透的可能性非常大,因為他們性格如此,都惜字如金,都點到即止,都含蓄而靜水流深。今日又在書屋,有旁的耳朵,便更沒可能講出人名來。
真有些老天庇佑的意思。她暗舒一口長氣。那么為對得起這番有驚無險,需得加快速度了。
趕在阮雪音又或顧星朗徹底覺出端倪之前。
“那是自然。”她應,“我還能騙你不成?就是我想騙你,東西總騙不了人。今日你們當面確認,我也算不辱使命。”她由衷慨嘆,表現到位,停半刻又問:
“同顧星朗的密談呢?什么時候的事?”一挑眉,“你去過霽都了?”
“與你無關。”阮仲回,“我沒有義務事事告知。”
“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競庭歌不悅,“有何盤算,最好事無巨細講清楚。說好的結盟,你卻私下與顧星朗談條件,叫我們如何放心,又如何堅守盟約?”
“蔚國是否真的放心,又會否堅守盟約到最后,沒人敢保證。塵埃落定之前,多布些防線,對我來說也是必行之策。”他答得波瀾不驚,面色語意周身氣息皆陰沉,恰如十年前崟宮初見,“你身為謀士,應該理解。”
“你倒坦蕩。”競庭歌秀眉高挑,“所以你是在告訴我,因為無法全然放心,你又拉了顧星朗入局以為制衡,萬一我們有其他謀算,你還有祁國相救?”
“沒有這么嚴重。”阮仲答,“若真有變,他不見得會救我。他都不見得會救崟國。”
腦子倒清楚。競庭歌暗忖。“剛他說助力,”再問,“什么助力?值得你拿城池去換。”
“不涉兵力,也沒多少地。”
競庭歌細體會這話,“那為了什么?”再想,“名聲?”
有問未必有答,談話進展緩慢,步行速度卻快。兩人一路向北,進得一片村落,七拐八拐過了好幾條巷子,閃身進入一扇將將一人高且奇窄的小門。
燈燭如豆,一名玄衣男子左手撐額正閉眼小憩。
“真是懶人瞌睡多。”競庭歌過去,抬手一掀對方撐在桌上的小臂,“這么會兒也等不住,你怎么不干脆躺倒?”
慕容峋懵里懵懂睜眼,抬頭一望,掃到阮仲,心道這女人簡直無法無天,真當他不要面子的?遂也不客氣,沉聲回:
“這叫一會兒?一去大半個時辰,天都快亮了。不睡覺出門賞月啊。”
阮仲頗無語,杵在旁邊思考如此情形要不要回避。卻見競庭歌大手一揮示意他坐下,又斂神色,鄭重其事說了句:
“夜長夢多,不能再等了。”
小門再次打開,深青色衣袍的阮仲沒入夜色時,破曉將近。
慕容峋被折騰得徹底沒了睡意。競庭歌卻終于卸下繃了整夜的精神頭,哈欠連天,
“我得睡會兒。”她雙臂交疊在桌上,同時趴倒,眼皮重得撐不開。
“你等會兒。”慕容峋伸一根指頭去撐她上眼瞼,“原來他要阮雪音?”
眼皮被強行撐開,她氣急敗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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