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十里春風(fēng)不及(1/2)
卻是不能不請旨的。
折雪殿距離挽瀾殿太遠,阮雪音本想遣人過去問顧星朗意思,考慮半晌深覺不能于此風(fēng)口浪尖之時再恃寵而驕——
自己名聲倒在其次,她并不很在意。但宮中議論風(fēng)向不可太過,他的聲譽就更加要緊。
請旨合該面圣。沒有著人傳話的道理。
午膳過后淳風(fēng)回靈華殿準備,小漠自然跟著離開。阮雪音動身去了挽瀾殿。
顧星朗正危坐在御書房內(nèi)烏木案前閉目養(yǎng)神。
“稍后要與幾位大人議事,夫人長話短說吧。”來人是阮雪音,滌硯也便不白費功夫進出稟報,低聲言明情況,一路到了書房門口,“剛得了片刻歇息,應(yīng)該沒真睡著,夫人請吧。”
阮雪音點頭,輕了腳步進去。滌硯略一思忖,為穩(wěn)妥計掩上了門。
哪怕這么閉目坐在案前,他仍是背脊挺直,雙臂分擱在兩側(cè)扶手上,十指交握,清正而沉定而風(fēng)度翩翩。
他睫毛是真長。恐怕不輸女子。她每每想細看,全不得空,偏偏老比他先睡著,又總比他起得晚。
反正只三兩句話的事,便讓他多歇會兒。她屏息,躡手躡腳搬過來一張椅子,隔著烏木書案在他對面坐下,托了腮靜靜看他。
最多不過一盞茶時間。顧星朗驟然睜眼便看到這幅畫面。
他眨了眨眼,該是沒反應(yīng)過來。
阮雪音托著腮不自覺笑開,只是淺笑,卻十里春風(fēng)不及。
十里春風(fēng)不及。顧星朗心道。
十里春風(fēng)不及。阮雪音也道。這人眼里有滿天繁星,笑起來十里春風(fēng)不及。
兩人隔一方烏木案相對傻笑了好半晌。
而終于有人先一步醒轉(zhuǎn)。
“我待會兒還有事。”
“我知道。”
“怎么這個時辰來了?”
想見你。阮雪音心答。然后自己唬得一跳。
什么想啊見。她是來請旨的。
“我想去騏驥院。下午同淳風(fēng)一道。行嗎?”
顧星朗頗意外,“做什么?”
他問的是“做什么”,不是“去騎馬么”又或“你會不會騎馬”。
他直覺得她不會騎馬。也應(yīng)該不喜歡。是為了旁的事。
“我想會會紀齊。”她如實答。
顧星朗眉心動了動。
“你便這般放不下紀桓。一定要從他著手。”
“我人在霽都,只能從他著手。”且你不也認為紀桓那位故人與東宮藥園或有關(guān)聯(lián)?阮雪音觀他神色,“叫你為難嗎?”
顧星朗凝她片刻,“你都對我說了真實想法,”她本可以隨便說一個什么緣由,想出門又或想去騏驥院看看之類,總歸他不會拒絕,“我也沒什么不放心的。只是紀家特殊,”
紀家隨顧家打天下,歷代家主皆為大祁股肱,知道太多隱秘,本身有太多故事,隨便一戳都價值連城。是這個特殊。阮雪音了然。怕就怕她為的是東宮藥園,戳著戳著卻翻出些別的什么來。
所以此請確實叫他為難。阮雪音沉默片刻,待要再開口,對方卻笑起來,
“你已經(jīng)是顧家的人,有些事情,知道便知道了。去吧。”
阮雪音看著他,不知該說什么。
“他怎么待我這般好。感動難言,無以為報。對吧?”他也看著她,笑得賊兮兮,賊兮兮仿如干壞事得逞的小男孩。
這人怎的如此厚臉皮。若非親眼所見親耳聽聞,誰會將顧星朗三個字同這幅畫面聯(lián)系在一起?
厚臉皮,卻也是大實話。
“嗯。”她也只好實話回。
“哪里就無以為報了。”他再笑,更加賊兮兮,“過來。”
阮雪音眨一眨眼,下意識回頭去看房門,是掩上的。那也——
“不。”她拒絕。
顧星朗也眨眼,“為何不?”
“這里不行。”她紅了臉。
“什么不行?”
阮雪音瞪眼。
顧星朗方才反應(yīng)過來,笑得險些兜不住,“你以為我要做什么?”
孺子可教啊。他心道。但自己還不至于——
或許也可以?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此念一出他也甚覺有辱斯文,下意識干咳了半聲。
而阮雪音已經(jīng)完全坐不住。
“我走了。”她站起來。
“還沒報呢。”
“晚上給你報。”她忙著轉(zhuǎn)身隨口答。
她剛說什么?!
顧星朗目瞪口呆。
阮雪音也目瞪口呆。
而前者只愣了一瞬便再次徹底兜不住笑。
“你給我過來。現(xiàn)在馬上。”他笑開了花,午后困意全無,被方才那句答撓得心癢而渾身血脈舒張。
阮雪音受困當場,走也不是不走更丟臉——
顯然她先前會錯了意。但也沒錯到怎樣地步。她只是怕他又拉啊拽的一頓廝磨。
而顧星朗的理解顯然更夸張。
這可怎么過去?
“快點。我要出門了。”
要出門了。她心下重復(fù)。所以不會怎樣。這人終歸有分寸。
她走過去到他身邊。
他突然伸手作勢要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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