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煙塵颯沓破流星(1/2)
巳時,大祁騏驥院,云層堆疊之勢減弱,日光自縫隙間躥出打在馬場黃沙之上。
三馬并排,淺黑在最內圈,深黑次之,最外側是金黃——
馬蹄踢跶,躍躍欲試,其中又以最內圈淺黑高馬最為亢奮。
“競先生可篤定了要使這盜儷?”隔著中道的紀齊,沈疾沉吟,偏頭再問。
“方才大人也說了,颯露紫性烈聞名于世,我尚能駕馭,這盜儷估摸也越不過它去。加上院中教習已馴服其多年,該當無礙。”她也偏頭,報以一笑,
“我與烈性馬最為投緣,大人放心便是。且此次切磋完全是庭歌堅持,縱有意外,絕對與大人與紀公子無涉。此一項,院使大人同兩位教習也都聽見了,皆可作證。”
院使大人笑意難為,一臉眉眼彎彎硬是擠不出來:
再是能駕馭,再是不擔責,真出了事,無論大小輕重,騏驥院還不是得惹一身騷?
競庭歌一個他國使臣,還是女子,跑這兒來賽什么馬?
沈大人又為何要答應?
實力懸殊,讓里數相較,有什么意義嗎?
他未參與方才四人對談,想不到有個詞叫做“一時之氣”。而院使始終是院使,何大人眉眼彎不出,嘴角還勉強扯得動:
“是。我等都聽見了。還請先生格外當心。”
競庭歌微微一笑,坐正身子,目光筆直投向面前跑道,“說好了騎手精神,大人須得全力以赴,可不要留手啊。”
“自然。”沈疾亦止了最后一絲猶豫,看向院使道:“那便開始吧。”
令下蹄聲起。
便見那盜儷一個大跨步彈出,四蹄入風,淺黑鬃毛隨驟然攪動的氣流騰空而起——
馬蹄過處,煙塵翻飛,而競庭歌身上絳紅斗篷已卸,一身明紫與淺黑高馬奔襲于風沙之中,影影綽綽,至柔至烈,迅速在寬闊跑道上劃出一道紫黑暈染的弧線。
“姿勢不錯。”沈疾道。
“習慣也好。”紀齊目不轉睛。
“蔚宮教習,名不虛傳。”沈疾再道。
“怕是蔚君陛下手筆。”紀齊語聲幽幽。
沈疾眉心微動,卻不再言,因為以騏驥院中眾馬速度,跑完三里路不過幾句話功夫,便見競庭歌距離旗幟所在處已不到半里——
“走。”
一聲低語,既沉且渾,紀齊會意,策馬揚鞭。但見一黃一黑兩匹高馬如離箭之弦,倏忽躍入空中帶起煙塵彌漫。初時并行,第一個轉彎之后外圈黃駒驟然領先;進入直道,黃駒與追風距離不變,而兩匹馬都以絕對碾壓之速度無限逼近最前的盜儷。
第二個轉彎過,黃駒與追風距離再次拉開,而淺黑盜儷已過第三道彎。
很近了。沈疾凝神,保持速度,冷冽秋風刮過面龐耳側摩擦出浴血般的快感。
競庭歌也自沉浸在此空曠而鋒利的快感之中。而身下盜儷逆風疾馳,節奏漸漸不穩,似乎開始不安分起來。
她握緊了韁繩。
風聲還在變大,拍在面上留下針尖般的疼。
她集渾身氣力于右手,牢牢攥著韁繩。繩索卻依然在掌心中不受控制微微晃動起來。
一陣突兀疾風從身邊掠過。比刮在面龐耳際的那些更強,更快,更頃刻無蹤。視野正前方驟然出現金燦燦黃駒一騎絕塵,恰如像山的秋色挽瀾殿的梧桐。
沈疾過去了。
還剩大約一里。
而手中韁繩晃得愈加厲害。
競庭歌尚未真正感知到那一瞬間的傾斜。
直至心跳驟漏,身體忽然失重。
“當心!”
遙遙一道女聲。仿佛是淳風。
紀齊就在競庭歌右后方,已經無限逼近盜儷,正要超越。
他發力勒韁繩,馬聲嘶鳴,追風減速,而座上人一躍入空中朝狂奔的盜儷而去!
競庭歌整個人已經被甩離馬身,徹底著地之前紀齊抓住了她——
當然抵不住如此高速行進中的一甩,兩人雙雙墜地,黃沙間連滾數圈,只聽嘶鳴聲四起,似是沈疾在勒馬,又似盜儷驟然受了人為牽制開始發脾氣。
翻滾終停,恍惚中競庭歌朝終點處掃一眼,沈疾應該剛到。
疼痛自手臂后背漫上來,火辣辣一片,該是擦傷。而紀齊就在近旁,齜牙咧嘴,卻像是比她還疼。
“怎么樣?!”
顧淳風沖上來,不確定二人傷勢,想扶一把,終究不敢動手。
競庭歌勉強撐起來,臉色煞白,動一動手腳,“我還好,估計只是皮外傷。”又看向紀齊,“公子可是傷了筋骨?”
觸地那刻他給她當了肉墊,不知是否因此遭了殃。
紀齊五官擰作一團,不算痛苦異常,但肯定不好受。“右腿不大對勁。怕是傷了骨頭。”他咬牙,擺一擺手,“無妨。”
剛演完英雄救美必須不能露怯,顧淳風心知肚明,卻實在著急顧不上調侃,看向剛快步趕至的沈疾道:“安排了嗎?現在怎么辦?”
“在這里等大夫不行,太慢。擔架片刻就到,正好我們過來有一輛馬車,競先生也有一輛,去相國府。消息已經遞過去了。”
騏驥院和一眾騎兵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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