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鏡中貌,月下影(2/2)
正對面。她也剛坐定不久,正同顧星朗談論紀齊婚事,余光掃到了對面那道凝而深的視線,越過滿殿珠翠香,與自己目光之所在精準重合。
她心情復雜,待顧星朗說到停頓處,終是不著痕跡給了對方一個示意。
正北席上的人一怔,循淳月示意望過去,便見那些空澗山林色正直勾勾盯過來。
直勾勾。不知何故,在他看來阮雪音明明極擅隱藏情緒——
應該說因性格緣故,她總是沒什么情緒。
但同那時候在折雪殿用晚膳一樣,她盯著他看的時候,他腦子里總會蹦出來“直勾勾”這種詞。
此刻她沒有托腮,他還是突然,有些慌。
是有事想說?正式場合,眾人皆在,他無論如何得穩住神魂。于是定定然回望,用眼神詢問,阮雪音卻驟然收了目光。
死丫頭。她臉頰發燙。好端端說什么眼神。
顧淳風便是在這時候出現的。
殘陽在西,弦月在東,將落而未落,初升而未升。竟是日月同輝的一天。
呼藍湖位于整個祁宮的東北側。煙蘿水榭位于呼藍湖東北側。與蔚宮宛空湖的疏朗曠遠不同,呼藍湖也開闊,面積也大,卻是層林交疊,草木叢生,連湖中綠洲或臨岸區域都遍植各式水生植物。
時值深秋,荷是殘荷,葦是枯葦,一片灰黃將傍晚水岸綴點得悠遠而索寂。
顧淳風是那茫茫索寂一片灰黃中僅存的一點明黃。她的鵝黃軟緞宮裙上疊了層層細紗,裙擺和袖口都用金線繡著羽毛;她輕快而寥寥,活潑而郁郁,像一只無奈春逝卻又因為春確已逝,而不得不停止歌唱的黃鶯。
但無論如何,她依然是偌大祁宮里步伐最明快的那個。
哪怕那些明快步伐和少女顏色,已經永遠沾染了祁北十一月荒原上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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