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琴里知聞無雙曲(2/2)
意到此間停頓。但阮雪音目標明確有備而來,卻是真真切切聽到了那個從“家”到“家父”間極短的斷裂轉換。
看來不是家父。那便只能是,家母?
或許琴藝也是其母在栽培。至少這首《廣陵止息》是。
“恕我直言,先生此曲,指法上其實有些問題。但指法之外,十幾年來我聽過的所有《廣陵止息》中,最合原譜意境的,唯先生這一奏而已。”
競庭歌顯然得意,被對方指摘指法時生出的小小情緒也啪嗒落了地,“《廣陵止息》是敘事曲,講的是復仇。可惜我沒有深仇大恨要報,否則該能彈得更好。”
如此這般沾沾自喜、逢被夸必自夸的作派,阮雪音早已經見怪不怪,但還是覺得有些——
丟臉。
她是看過聽過上官妧彈《廣陵止息》的。記憶模糊但印象深刻。
這般想著,默默看一眼競庭歌,暗忖你一會兒見識了人家彈,可別氣哭。
倒還不至于氣哭。
此刻上官妧氣定神閑盤坐案前撫琴,完全一樣的音節韻律——
她自己方才評得當真中肯,若論鏗鏘殺機、氣吞山河之意境,確實不及競庭歌;但除此以外的所有——
很難說清“所有”都包括哪些,或許是每個撥弦落音之精準,每道指法變化之漂亮,又或那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天地浩渺誰彈得過我的——
自信?
總之她坐在那里,身姿、神色、手勢指法通通從容不迫到有如機杼——
如此比喻不甚恰當,但唯有將人比機杼,才能描摹出那種苦練十余載閉眼倒琴都能撥弦如流水的狀態。
天長節夜宴上她只彈了小段,而后便熱熱鬧鬧換了花樣獻舞獻心思。這是阮雪音第一次完整聽她奏曲。
所謂人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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