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少年意氣彼岸花(1/2)
阮雪音不知道是哪句話,或者哪個詞不能說,更沒覺得自己哪里說得不對。如果是最后這一段,那么確實大不敬。可他也實在太欺負人,救的是他的心頭肉,傷的是自己,結果居然,還要受氣?
只覺得胸腔內一股不知道什么情緒涌上來,她鼻子有些酸,緊跟著眼眶也開始酸,不由心下一跳——
總不至于要哭?
趕緊穩住心緒,大半張臉往枕頭里埋。又怕被瞧出來,不敢真的埋,勉強壓住鼻眼間酸脹,再將臉挪回原位,只作是躺久了略加調整。
但顧星朗還是看到了。沒有眼淚,但她鼻尖微紅。
他驟然懊悔,抬步便要過去,卻聽云璽的聲音諾諾響起來:
“君上,膳食到了。”
適才她和滌硯走至門外,正好聽到那句怒氣沖沖的“你還說”。兩個人面面相覷,按昨日情形發展,怎么都不該是這種場面啊。
起床氣?
遲疑片刻,滌硯示意她領人將東西端進去。她暗罵對方不仗義,又不敢耽擱,只好至門邊先小心稟報。
“放下吧。”
云璽聞言,趕緊招呼宮人將一應食物端進來,細細布置好了,輕聲道:
“君上用膳吧。奴婢來伺候夫人。”
“都出去。朕來。”
云璽已經習慣他們倆相處時發生各種狀況,不想理解,也理解不了,只恭謹應一聲“是”,帶了眾人退下。
殿門被掩上,室內再次安靜。
顧星朗看向擺了滿滿一桌的碗碟,端起一盞白粥,走至榻邊,又將粥放到床邊小幾上,俯身至阮雪音耳邊道:
“胳膊別使勁,腰背放松,順著我力道起來。”
說話同時,他右臂探入她腰間穩穩攬住,左手扶了她后腦勺,微微發力。距離太近,阮雪音只覺得心跳加快,下意識配合,整個人便被他帶著緩緩坐起來。后腰處似有厚厚軟軟的靠墊承托,坐得并不難受,她疑惑,暗忖他什么時候放的靠墊?
“太醫說你傷口未愈,頭三日只能喝白粥。第四日起開始用藥膳進補,但也不能吃得太油膩。辛辣之物,通通碰不得。你喜歡那些甜食,只能偶爾吃。”
他說著,端過白粥舀一勺起來輕輕吹了,喂至她嘴邊。
阮雪音覺得心力嚴重不夠用。相比她醒來后短時間內的各種情況變化、情緒起伏,還是救人于危難來得簡單直接。就是受傷養病,挨痛吃苦,也比這會兒要好辦。
她看著眼前這張好看得無可挑剔的臉,即使在白日,那眼眸深處的星光也像掛在永夜的天幕之上,熠熠生彩,仿佛晝夜不滅。此刻那些星光非常溫柔,跟這幾句話一樣溫柔——
而片刻前,他還站在一丈外的桌邊跟她針鋒相對,氣得她破天荒二十年沒有過地,居然想哭。
這都什么事。
她越想越荒唐,心里亂作一團,半晌沒反應,直到顧星朗實在手酸,沉沉道:
“張嘴。”
她如夢方醒,斂了心緒道:“我自己來。”
便要抬手,被他一把按住:“動胳膊也會牽扯背部肌肉。你是習醫的人,不用我教吧。”
她定定看他,突然開口:“君上不該這樣。”
顧星朗一怔:“什么?”
“君上不該帶我來這里,更不該讓我躺在這兒整整一夜。如果這里是挽瀾殿,聽雪燈已經亮了。”
顧星朗神色微變:“但這里不是。”
“君上,”思路開始清晰,情緒也漸平穩,“瑜夫人傷得不清,紀桓大人也在夕嶺。你不去光照朱華,卻在秋水長天同我用早膳,”
還是如此這般,親手喂粥——
“你讓相國府怎么想?合宮的人怎么想?傳到長公主殿下和一眾皇親那里,你又打算費多少精力平息?”
她放低聲量,語氣突然變淡:“已有教訓的事,已有結論的事。君上切莫意氣用事,再犯糊涂。”
不值得。于你于我,都是浪費。但她沒有說。
空氣突然涼薄。流水般涼薄,與夏末初秋時的折雪正殿何其相似。
“那時候情況緊急,我不知道你傷得如何。治療之事,宜早不宜遲,而秋水長天更近。這一點,其他人心中有數,你不用想太多。我也沒想那么多。”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開口,“至于留你在這里養傷,一是因為崔醫女建議三日內最好不要挪動,以便傷口盡快愈合;二也是因為,”
“此次事件的關鍵人物,十三皇子其三,蘅兒其二,你,首當其沖。紀桓明白這一點,很多人也都親眼看見你將瑜夫人帶出了火海。事情始末,至少一半在你這里。許多線索,我需要從你這里問。”
他放下粥碗,站起身來,“你便安心在秋水長天呆上三日,三日之后要回飛閣流丹,沒人攔你。吃完了,就睡覺。我午膳前回來,到時候細講。你要有功夫,也可先整理思路。”
阮雪音有些呆,對于他驟然恢復的條分縷析不太適應。
“那幾個人,找到了嗎?”
“找到了就不用問你了。”
他不再看她,很快消失在殿門外秋光里。
云璽得到指令,忙忙跑進來喂粥。阮雪音面色很不好,那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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