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馬腳非腳(1/2)
極盡夸張的語調(diào)配合那一臉意味深長的笑意,阮雪音自是全盤接收到了。懊悔升起,她一時沒想好應(yīng)對的話,卻聽顧星漠淡淡開口,尚存稚氣的聲音里帶著涼意:
“臣弟自幼體弱,張大人說需到空氣新鮮、人煙稀少之地靜養(yǎng),故而一直在夕嶺行宮生活。所謂功課,也不過是些不費精神的基本功。珮嫂嫂適才所言學問典籍、兵書要略,甚至武藝騎射,卻是從何說起呢?臣弟自問,沒有能耐學這么多本事。”
阮雪音乍聽這番言論,莫名其妙;略一思忖方有些明白,蹲下身,與顧星漠平視,諄諄道:
“你在夕嶺究竟學了些什么,有多少本事,我并不清楚。適才所言,并非來自暗中打聽,也不為當面試探,只是根據(jù)你的言談舉止、氣度行為而自然生出的判斷。”她認真看著他,語氣沉定,
“殿下,你若不想讓人知道一件事,最好的方式,是泰然自若、緘口不言。剛才我若有心試你,你這么刻意解釋、反口詰問,還矢口否認,等于是變相承認。待你年歲再長,有了真刀真槍的談話經(jīng)驗便會更了解,很多時候最好的反應(yīng),是沒有反應(yīng)。”
淳風不知道他們倆在說什么。顧星漠突然發(fā)難已是奇怪,阮雪音這會兒又是做什么?現(xiàn)場教學?
但有一件事她反應(yīng)過來了:
小漠一直生活在夕嶺,對外宣稱是養(yǎng)身體,其實是在秘密接受文韜武略全套培養(yǎng)。這件事為什么要悄悄進行,她并不是很明白,但九哥交代了,她就照做,終歸對小漠來說是好事。
她是顧星漠一母同胞的姐姐,每年秋獵前又會提早來行宮陪他,自然知道實情。但其他人,哪怕長姐和幾位兄弟,都是不知道的。最令人費解的是,每每秋獵開始,眾王爺和武將們來到夕嶺,小漠的所有功課就停掉大半。
每日只適量看些書,也不跟著哥哥們狩獵,理由是身體不好,騎射功夫都未有所成。
這當然是謊話。他今年九歲,已經(jīng)能連射二十箭而箭箭正中靶心。她早年間仿佛問過顧星朗,為何要瞞,已經(jīng)忘了對方是如何回答的。總之,沒什么確切理由,只讓她當作秘密保管。她對閑事以外的所有事都沒興趣,尤其是顧星朗籌謀的事——
在她看來就兩個詞:復雜,無趣。
天長日久,她早就不好奇。乖乖揣著秘密就好。
那么問題來了,阮雪音是怎么知道的?
所以到此刻,她才接上先前顧星漠那一問,也就同時聽懂了阮雪音這段答。
顧星漠不料對方會這么直接,直接而坦誠。他看著那雙清澈之至的眼睛,下意識道:“可我很想知道你是否暗中打聽了,怎能不問?”
阮雪音微微一笑:“向?qū)Ψ桨l(fā)起攻擊之前,先要有把握保全自己。你這一問,不一定能套出我的話,卻實打?qū)嵄┞读四阕约骸U勗捀任洳煌惺娇梢詠砘夭鸾庵苄f出口的話卻是收不回來的。好在今次只是小事。日后你若不小心吐露大秘密,除非殺了對方,否則無可挽回。”
“那我適才就該不作回應(yīng),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沒錯。總歸淳風已經(jīng)插嘴進來,你不說話也不會顯得無禮。你若疑我,可以回去再做打算,甚至告訴你九哥讓他定奪。都比剛才那樣魯莽開口要強。”
畢竟還是九歲的孩子,他有些服氣,繼而疑惑:“你為何教我這些?”
“因為你看起來很聰明,值得一教。”
她粲然一笑,竟露出幾分孩子氣。孩子氣的笑意出現(xiàn)在那張清麗無雙又冷淡出塵的臉上,糅合出一種極盡純真的美感,便是顧淳風也看得呆了。
不知道九哥有沒有看過。
主仆六人走了許久的草甸,路過一大片繁茂樟樹林,卻沒走林間棧道,而是從兩段山嶺中一條幾不可察的小徑間穿了過去。
側(cè)身挪步在幽暗山縫中走一陣,再見天光時,鹿嶺便出現(xiàn)在眼前。
路是顧星漠帶的,云璽嘖嘖稱贊:
“跟著星漠殿下果然省下許多腳力,我們前幾日來那兩趟,可是一路翻山越嶺過來的。”
淳風挑眉:“哈?你們是,穿過那片樟樹林,從山坳走的?”
云璽看一眼阮雪音,點頭稱是。
阮雪音卻不以為意,微微笑道:“既然來了,哪里的風景都是要看一看的。站在那片樟樹林邊緣觀整個山坳,倒別有一番壯美。”
“夕嶺風光無二,放在整個祁國境都是赫赫有名的。”淳風點頭,頗有些驕傲之意,“咦,那嫂嫂豈不也看到了那座茅舍?”
阮雪音略反應(yīng)一瞬答:“看到了。說是戰(zhàn)封太子秋獵時的故居。離得有些遠,又見方圓幾里內(nèi)有兵士把守,我便沒過去。”
淳風撇嘴:“本來是沒有兵士把守的,只定期有人過去打理維護。可不就從去年開始嘛,紀晚——瑜夫人入宮,跟著來秋獵,你也知道,她本是三哥的未婚妻,情分到底不同些,”
她侃侃道來,根本沒看見顧星漠接連甩上來的白眼。
“便從第一日起就鉆進了茅舍,日日如此,直至秋獵結(jié)束。那山坳已經(jīng)在夕嶺之最西,連著這片九色鹿嶺。這一段禁獵,少有人來,那山坳自然也如此。九哥擔心她安危,這才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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