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情非得已(1/2)
顧淳月今日進宮晚,入挽瀾殿不久便到了午時,自然留下與顧星朗一起用午膳,打算之后去靈華殿瞧淳風(fēng)。
“說起來,淳風(fēng)是哪天動身?”
顧星朗正認真喝碗里的白果龍骨湯,想了想答:
“好像是三十吧。說是行裝還沒收拾,靈華殿里各項事務(wù)也未及安排?!?
淳月點頭,“也是。她這一去得呆到十月下旬,再同你一道回來,殿中人事得安排好?!睆?fù)又搖頭,
“不過她啊,安排了等于沒安排,估摸到時候還是一團糟。還有,答應(yīng)了小漠十月一至便去,果然要拖到九月三十才動身,且這會兒了還沒收拾行裝?!?
顧星朗笑道:“她從小不就這樣?定珍夫人與母后不同,規(guī)矩少,不太約束兒女。你瞧她和小漠,哪個是受規(guī)矩的?”
“聽起來,你倒頗羨慕他們?!?
“某些事情上,是?!?
“某些是哪些?”
她問完突然后悔。非常時期,既要掩耳盜鈴,那就裝傻到底,省得聽了自責(zé)。
好在顧星朗并不回答,埋頭繼續(xù)喝湯。半晌忽問:“紀平可有納妾?”
淳月一愣,“沒有。怎么突然問這個?”
顧星朗笑笑,“沒什么,隨口一問。姐姐可知,若不是坐在這位子上情非得已,我并不想把心分給好幾個人。”
還是來了。她提醒自己不要問,猶豫片刻終是問出來:
“因為晚苓還是因為——”
“無論為誰?!彼驍啵盎蛘哒l也不為。姐姐知道我的性子,我喜歡的東西,不多?!?
顧淳月心驚。她長他三歲,嫁人三年,自然明白,他打斷她,不過是不想她說出那個名字。四夫人確立之時她早已出宮,除了晚苓,與其他三位都不熟,她根本不會說出她的名字,只會呼珮夫人。
便是這三個字,他都聽不得嗎?已經(jīng)到了這種程度,得靠不見面、不聽關(guān)于她的任何事,甚至于名字、稱謂,才能做到放棄?
她忐忑起來。
至于最后那句話,他是在暗示她,乃至顧氏全族,甚至知情的朝臣世家,比如晚苓和她身后的紀家:
他們做了一件殘忍的事,迫使他放棄了這世上為數(shù)不多他喜歡的東西?
應(yīng)該說,人?
“星朗,”她猶豫,終是直呼了名字,“你怪姐姐嗎?”
顧星朗一怔,方反應(yīng)她多了心,微笑道:“姐姐多想了。只是剛好說到這里,一時感慨。我喜歡的東西不多,這是一句事實表述,你一直知道的?!?
淳月瞧他目光清亮,不似敷衍,更不像說謊,略覺寬心。然后她有些難受,因為整整一個月前,為了勸他放棄,她對他說了謊。
“星朗,其實——”
“我已經(jīng)二十歲,做的任何決定,說到底都與旁人無關(guān)。若我自己篤定,別人再說什么也是無用。所以無論對錯,責(zé)任都在自己,怪不得旁人。”
“但也怪不得你。星朗,你自己也說了,情非得已,你沒有選擇。君位代表著至高無上的榮耀和權(quán)力,也代表著個人好惡的讓步和犧牲。如今你就是祁國,你僅有的一點自由,不允許你拿自己犯險,更不允許你拿祁國犯險。顧星朗這個名字的意思,早就今非昔比了。真要怪,就怪你坐著的這張椅子,怪你無法拒絕的命運?!?
顧星朗很吃驚。以淳月的說話之道,最后那句話極不合宜,甚至有忤逆之嫌,自記事起他從未聽她這么說過話。
她在自責(zé)。
他頗覺不忍,想再開口勸解,卻聽淳月改了語氣道:
“瑾夫人和珍夫人都不合你心意?晚苓呢?你和她最近,相處得好嗎?”
“她們都很好。怕是整個青川也挑不出幾個比她們更好的。只是合乎心意這種事,姐姐也知道,跟好不好沒關(guān)系。其實對她們來說,嫁入祁宮也是情非得已。她們本可以像你一樣,嫁個一心人。”
她不確定他說的“她們”,是否包括晚苓。
七月那次入宮,她便覺得他心態(tài)起了變化;到上個月那兩句疑似盛寵令的話引得合宮震動,她更加困惑。八月二十六至今,晚苓沒有回過府;今日她照例先來挽瀾殿,也沒能提前問淳風(fēng)。所以近一個月宮里發(fā)生的事,她并不清楚。
不清楚,便最好不問。且她莫名覺得最近與他聊晚苓,不是明智之舉,于是就話論話道:
“如果她們沒有見過你,或許真的可以。你此刻再去問問,看她們還愿意嫁別人嗎?”
顧淳月極少說這種俏皮話,倒有些淳風(fēng)的調(diào)調(diào),顧星朗失笑:
“姐姐說得好像很了解她們?!?
“我是不了解,但淳風(fēng)知道啊。她啊,怕是比你都清楚?!?
“真得快些把她嫁出去了?!鳖櫺抢蕮u頭,“如今這宮里的熱鬧,一半都是她挑的頭?!?
淳月心想近來最大的這場熱鬧可是你自己挑的。當然不能哪壺不開提哪壺,遂接口道:
“年底她就滿二十了。是該認真考慮起來?!?
“說到這個,她喜歡那人到底是誰?既然有這么個人,為何不能說?”
顧淳月挑眉,“她有喜歡的人了?”
顧星朗意外,“你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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