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開門見山(1/2)
但正如顧星朗所說,天下是一盤棋,皇宮也是一盤棋。阮雪音入了棋局,便不可能獨善其身。哪怕她自己的目標和路徑都明確,也很難不被別人的目標和路徑拉入漩渦。
便在第二日午后,上官妧來了折雪殿。
“上次說要向姐姐討茶,姐姐一直不相邀,我只好不請自來了。”
還是那把甜糯嗓音,但語氣已沒有了昨晚的綿軟。阮雪音腦中再次響起那一聲聲的“妧兒”,頗覺涼颼颼。轉念又一想,若自己是男子,或者也很受用?
云璽見她走神,伸出左手食指從背后戳一下她胳膊。
阮雪音回神,微笑道:“那日之后一直不得空,時間一長,便有些忘了。你要來,我總是歡喜的。”
云璽意外,又覺欣慰,暗忖這場面功夫倒比初入宮時精進許多。
上官妧也意外,微愣,旋即燦然,“近來君上夜夜接姐姐往挽瀾殿,想來姐姐一顆心都在君上那里,也記不住我的事了。”
這話怎么聽怎么別扭,阮雪音想略作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
上官妧卻似乎并不打算等回應,認真打量起折雪殿中花植布置,嘖嘖贊嘆:
“不愧是明夫人舊居,竟有一半植物我都不認識。據聞當年太祖陛下修建折雪殿,張榜招納青川最好的匠師,光設計圖紙就收了上千張,挑了七天七夜。待殿宇修成,又命人遍訪青川大陸,尋來適宜霽都水土的各種珍稀花植。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史料中關于后妃的記載本就不多,入祁宮之前,阮雪音在惢姬調教下多是看君臣事,對此類逸聞知之甚少。搬進折雪殿后從云璽那里聽來一些,加之明夫人實在出名,格外找了些冊簿來看,這才基本清楚。
此刻聽上官妧娓娓道來,不由感慨,這些世家小姐果然個個做好了嫁入皇室的準備,對于天下事了解甚微,卻對后妃典故如數家珍。
“從太宗到定宗,五十余年間折雪殿無人居住,竟還維護得如此之好,我亦覺詫異。”
上官妧轉臉看她,表情意味難明,“是啊,太宗和定宗陛下兩朝都只封了三位夫人,全都住在其余三座殿宇。折雪殿空置五十二年,如今終于迎來了姐姐。姐姐的名字里也有一個‘雪’字,當真緣分。”
阮雪音不置可否笑笑,“折雪殿距離君上所居挽瀾殿甚遠,太宗與定宗陛下既只有三位夫人,自然都安排在就近的殿宇。按規矩,這四座殿宇只能由夫人位上居住,折雪殿空下來,也就不奇怪了。”
上官妧眼中卻意味更深,“算起來,姐姐是大祁立國百年來第二位住進折雪殿的夫人。都說君上冷淡姐姐,如今看來,姐姐倒像是要重續明夫人的無上榮寵呢。”
此兩句她湊近阮雪音耳邊壓低了聲量說,以至于旁邊的云璽和細蕪都沒聽見。
言語往來間,兩人入正殿。阮雪音也不急接話,轉頭示意云璽看茶,待茶到人坐定,方緩緩道:
“瑾夫人說笑了。我入宮半年多,少見天顏,最近去挽瀾殿次數多些,主要因為師門的關系,君上有許多話想問我。”
上官妧飲一口杯中茶,似乎喜歡,細細品了,方莞爾一笑,“哦?我還以為是姐姐侍疾有功,與君上情分大不同了呢。”
這句話里有話,阮雪音沒想好怎么答,也拿起茶杯淺啜一口。
“侍疾這種事,我也只是出力。終歸還是太醫局內各位大人得力。”
云璽和細蕪奉命候在正殿門口,此時殿內只有她們兩人,上官妧亦不再低聲,
“可我聽說君上發病那日,太醫院忙了整整一宿,到第二日仍不見好轉,滌硯才去披霜殿請瑜夫人。想來張大人他們最初也無計可施。怎么姐姐入了挽瀾殿,情況便突然好轉,彼時聽著如此危機的情形,君上竟在五日后大好了?”
“瑾夫人既打聽得這么清楚,想必也知道,那日我恰巧在披霜殿,是隨瑜夫人去的。我們到時,張大人他們已有法子,彼時君上也已經醒了。總歸需要有人侍疾,君上不愿瑜夫人辛苦,于是留了我。”
那幾日挽瀾殿內情形,顧星朗早已下了禁言令,因此阮雪音這番謊撒得理直氣壯,無半分心虛。
“可我聽說,那日姐姐回折雪殿拿過一個小箱。”
她果然費了心思打聽。
“事出突然,既定下由我侍疾,自然要回去拿些日常所用。萬一需要守夜呢。”
對答滴水不漏,單從邏輯上看,沒有不合理處。上官妧微笑:
“姐姐果然厲害。”
阮雪音不解她所指,就是有些明白,這話也不能接。尚在夏末,紫砂壺中綠雪芽依然滾燙,她抬手將兩盞杯再斟滿。
“此時只有我們兩個,姐姐也不必費力同我周旋。我雖不知你入祁宮究竟所謂何事,但姐姐彼時膚色并非曬黑,而是用了櫟實、五倍子、冬青葉和火炭母,具體調配方法和其他輔料,便不用我說了吧。”
盡管幾乎確定她通藥理,此刻聽對方如此準確講出來,阮雪音仍覺震驚。
這世上能讓膚色暫時變黑的配方很多,有些非常逼真,有些卻很容易讓人看出破綻。
阮雪音那個墨玉瓶里的藥膏,涂上去就很逼真。不僅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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