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雙韻子(1/2)
便在阮雪音踏入采露殿不久,那邊廂紀晚苓入了挽瀾殿。
“父親聽聞君上病癥,很是憂心。尤其對于珮夫人會醫治一事,父親說——”
“不是說好了,此事不要外傳?”顧星朗蹙眉,“你可是把來龍去脈都說了?”
紀晚苓一抿嘴,抬眼直視他,“你這病來得蹊蹺,太醫局無人會治,她一上來就能對癥,彼時看著如此危急情形,五日便叫你痊愈,你真的不查?”
“查不查,怎么做,朕自會處理。”他換了“朕”,顯然動氣,“你要我說幾次,這些事情,你不要管?!?
“這不是前朝事,是后宮事。君上龍體受損,事出蹊蹺,我身為四夫人之首,不能不過問?!?
顧星朗看她半刻,“那老師是怎么知道的?我四日不上朝,只稱抱恙,如今好了,自然無人再問。老師憂心什么,又如何知道我的病癥?”
紀晚苓語塞。
“后庭向前朝遞消息,你可知是何罪?”他聲音微冷,這般語氣極少出現在他和她的對話里。
紀晚苓自知理虧,緩了語意,“此事是我做得不妥。但紀氏幾代忠良,當初是隨太祖陛下打江山的,哪怕我向父親言及此事,父親憂慮,也是一心為你,又不會有其他心思?!?
“道理是道理,情分是情分,但規矩是規矩?!鳖櫺抢室簿徚苏Z意,“且不說此事我已明令不可外傳。就是我不介意,若讓其他人知曉你向相國府傳遞宮內消息,你有幾張嘴說得清?紀氏滿門,甚至可能因此獲罪?!?
紀晚苓有些愕然看他。
顧星朗不忍,柔聲道:“晚苓,你或許還未完全適應,如今我已經不是九皇子,你也不是紀家大小姐。我為君,你為夫人,你如今對老師說的任何話,都不再是你從前在宮里玩了半日、回去講的那些軼聞趣事。它們全都變成了禁忌?!?
紀晚苓面色微白,半晌道:“是啊,當初我一心為磊哥哥的事入宮,做了夫人,其實從未認真考量過。這已經是一項不可逆的選擇?!?
顧星朗默然,許久之后方開口:
“這件事我也有錯。那時候老師說你自請入宮,我只顧高興,并不曾多想,你鐘情三哥多年,怎會突然愿意來我身邊?我只道是,時過境遷,你到底想通了,且對我,總算有多年情誼?!?
倘若在過去,這番話他未必說得出。但一件事存在太久,年年月月于腦中心中發酵,總有一日能面對、接受、坦然講出來。
“歸根到底是我自己的選擇,你無須自責。”
顧星朗微不可查嘆一口氣,看著她認真道:“時間不可逆,已經發生的事無法重來。我不會勉強你什么,斯人已逝,你要自己寬心。在這宮里,我自會護你周全,但你不能主動犯險?!?
“這件事,你真的不打算查?”
“若我告訴你,我在查呢?”
“這便是最近幾晚珮夫人都會來挽瀾殿的原因?”
“晚苓,我不需要你幫忙。更不想你牽扯進所有這些。有時候你出于好意,反而可能打草驚蛇。這世間所謂秘密,多一個人知道,便意味著會有更多人知道。盡管你只是想告訴你父親?!?
紀晚苓長嘆:“我明白了。但父親有個想法,事已至此,我還是想轉達君上?!?
“你說?!?
“父親聽完你的癥狀,表情有些,我很難描述,但我沒見過他這副神情。然后他說,”她頓住,似乎比較難開口,“若有機會,他想見一見珮夫人?!?
顧星朗挑眉。第一,此請奇怪;第二,不合規矩。
“為何?”
紀晚苓搖頭:“父親沒說。但他的意思,應該不是怎樣正式的見面,估摸就是看一眼。我也不懂?!?
顧星朗思忖片刻,“十月秋獵,到時候你們幾個都會去。老師已有兩年不去,今年若天氣好,也可與曹大人他們同去。”
紀晚苓會意,“你最近與珮夫人走得近,我雖直覺她未存壞心,畢竟身份擺在那里,且這次的事與她脫不了干系。你還是要多加小心?!?
顧星朗點頭。不知她今日有沒有去煮雨殿。
便在當夜,亥時將過,阮雪音至挽瀾殿求見。
“珮夫人,今夜太晚,君上已經準備安置,再是要緊的事,可否明日再說?”
“請滌硯大人通傳,見與不見,且看君上意思吧?!?
滌硯猶豫片刻,想著近幾日君上頻接她過來,怕是真有事。“夫人稍候?!?
云璽在旁輕聲:“夫人,這時候君上是真的快安置了,咱們不能明日來么?”
阮雪音之前在月華臺。她本也想早些來,但今夜天氣好,宜觀星,之前連續三晚她都被困在挽瀾殿,已經耽誤了不少功夫,于是堅持看完那些星星再過來。
至于明日。明日有明日的事,她已經和段惜潤約好同往煮雨殿。而在那之前,她有必要把今日所知告訴顧星朗。
等待的時間比以為的要短,滌硯很快回來,
“夫人請隨我來,”又向云璽:“你在正殿候著吧?!?
顧星朗換了霜色寢衣,正站在第五級平階上高而窄的靠墻書架前徘徊,似乎也不是在找書,只是等人無聊所以隨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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