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只盼君流眄(上)(1/2)
這第一件事雖然要緊,到底顧星朗什么都沒說,此后一直到天長節夜宴當晚,也什么都沒做。
倒是第二件事,對阮雪音彼時處境頗有助益,便是采露殿珍夫人敲開了折雪殿的大門。
都說習舞之人不是仙氣飄飄就是艷光四射,段惜潤卻兩者皆非。
她也很白,是如初生兒般軟糯的白,小圓臉,大圓眼,有些嬌憨,講話聲如銀鈴,倒不是非常活潑的性子,但總叫人想起一個詞:純真。
阮雪音無法想象,這樣的女孩子居然是習舞的。在她見過有限善舞的姑娘里,沒有一位是她這般風貌。
她對她印象很好。
但讓她欣然開門迎客的原因并不是什么好印象。折雪殿走水至今已過去大半個月,在與人打交道方面,她須得改變策略。
因為天長節夜宴真的快到了。
為了不過分突兀地在宴席間上演大變活人,最后這些天,她需要小范圍被人看到,尤其是那些此前見過她、本身也比較重要的人。她要看一看他們的反應,同時測試那套說辭。
段惜潤是四夫人之一,四月宮宴上就在自己鄰座,看著單純,聽說性子也好,是絕佳人選。
最令人滿意的是,人家自己找上門了。
水靈靈的圓臉少女一身藕粉色輕衫,先是沿路欣賞了折雪殿內令人驚嘆的奇花異草,嘖嘖稱奇。當她遠看見正殿廊下湖水色的阮雪音時,第一反應是吸了口氣,背轉過身去。
仿佛覺得自己踏入折雪殿的方式不對。她準備重頭來過。
但再次轉身,情形卻沒有發生改變。湖色宮裙中白玉般的阮雪音立在跟前,莞爾笑了笑。
段惜潤一個激靈,左顧右盼幾回合,意識到失態,無措道:
“珮,珮姐姐。”
不知何故,同樣一聲稱呼,從她嘴里喊出來就比上官妧的聽起來舒服些。阮雪音觀她手忙腳亂,顯然吃驚不小,也不急解釋,和聲道:
“到殿內敘話吧。”
入得正殿,云璽如常看茶。段惜潤心緒稍平,想細打量眼前人,又不好意思盯著看,一時竟不知該把目光置于何處。
阮雪音主動開口:“珍夫人可是覺得我膚色改變,臉上疤痕也沒了,一時難以適應?”
聽她這么說,段惜潤才凝住目光仔細瞧。是了,模樣還是之前的模樣,除了膚色和疤痕,五官并無二致。
只是這皮膚,當真如羊脂白玉,將她清麗的五官和盤托出,完全呼應一身風華氣度,要說判若兩人也不為過。
段惜潤是公主,各項規矩都好得渾然天成。她自知先前失儀,此刻既冷靜下來,哪怕心中仍疑惑,也不可唐突發問,尤其容貌之題。
遂一個字沒多說,輕點了點頭。
“在距離四國甚遠的極西之地,有一片沙漠曰庫布麗,不知珍夫人是否聽過。來霽都之前,我隨家師在那里呆了三個月,尋找一種珍稀植物。庫布麗沙漠條件極劣,我們每日穿行其間覓藥采藥,難免受傷;加之日日暴曬,所以前兩個月膚色黢黑,臉上亦有疤痕。想來是嚇著你了。”
云璽不料她已經編出來一個相當傳神且具說服力的故事,呆愣片刻,旋即想笑,生憋住了,作出一副了然神情。
而阮雪音常居深山,少與人交道,面上本就少城府,加之講話淡定,因此段惜潤聽完,并不覺荒謬。
畢竟蓬溪山神秘,惢姬師徒神秘,去沙漠呆三個月,并不奇怪。
反正沒人知道。
她認真想一遍,覺得很合理,展顏道:“原來如此。初見面時便覺姐姐氣度極佳,還惋惜怎么竟不小心留了疤痕在臉頰上。”她一頓,覺得當面議論對方容顏不妥,然話到嘴邊又忍不住說完,
“且也覺得奇怪,鎖寧城終年多云霧,大部分時候不見日頭,聽說崟國女子個個膚白。我與八公主曾有一面之緣,也記得她膚白勝雪。”她長舒一口氣,
“原來姐姐只是為日曬所傷,幸而如今也恢復了。”
云璽卻聽得汗顏。是啊,都說崟國女子個個膚白,自己當初怎沒想到?
阮雪音微一笑,“庫布麗沙漠的情形,確實超出我們預想。好在大祁水土好,加上藥膏輔助,內調外養,慢慢也便復原了。”
段惜潤點頭,忍不住又細看她。許是因前后相差太多,此刻她覺得對方格外好看。或也是因著氣度好?
眼見順利,阮雪音頗寬心,和聲再道:“珍夫人今來所為何事?”
段惜潤抿一抿嘴,“說來慚愧,姐姐入宮近四個月,一直未曾拜會,如今有事請姐姐幫忙,才登門造訪,實在失禮。”
段惜潤和上官妧都稱阮雪音為姐姐,首先是因位分。雖說四夫人皆為夫人,尊貴程度卻有細微差別,瑜、珮、瑾、珍,高下從此序。其次因為年紀。紀晚苓、阮雪音都二十,與顧星朗同歲,上官妧和段惜潤卻才十九。
“我喜清凈,素不與人往來,合宮皆知。說起來,還是我更失禮些。珍夫人不必介懷。”
段惜潤忙點頭,放下心來,“天長節夜宴將近,姐姐也知道,一個多月來大家都在為獻禮做準備。后宮中以煮雨殿和采露殿最為熱鬧,日日折騰到夜里,幸而君上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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