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心意已決(1/2)
?一石激起千層浪!
梁澄說完此番話,不及眾人反應,便轉身解下帽帶,雙手平舉,摘下九旒冕,抽出豎發所用的犀角簪導,頓時,一頭墨發如瀑瀉下,北風掠過,三千煩惱絲紛紛揚揚。
終于有人急急喊道:“殿下萬萬不可!”
如一滴清水落入滾油,勸阻驚叫四面八方而來,然而梁澄卻已經踱到供案前,將象征著太子身份的白珠九旒冕冠置于供案之上,神色肅穆,后退一步,雙手合掌,緩緩跪于蒲團之上,鄭重叩首。
可憐底下年老的禮部尚書,當場驚厥暈倒。
“石尚書!”
“殿下三思啊……”
“殿下,事關社稷,望殿下收回前言!”
“殿下,此事還需秉奏圣上,斷不可如此草率!”
“殿下……”
眾人紛紛勸諫,梁澄聽而不聞,再叩首,直至行滿三大禮,方才從容起身,回身揚聲道:“孤心意已決,今日便要剃度受戒!”
說罷,便來到大相國寺方丈覺非法師面前,合掌道:“還請法師為末學剃度傳戒。”
這回梁澄甚至不再自稱“孤”了,覺非法師到底也算得道高僧,除一開始被突然驚到,之后便一直肅立一旁,不發一語,雖然心知太子今日所為定會為他惹來麻煩甚至是天子一怒,神態卻依舊安然。
他道了句佛號,語調平和道:“殿下一心為民,自是社稷之福,百姓之福,然而正因太子身系社稷福祉,因果深厚,不可妄斷,此事不宜操之過急,還需秉奏陛下。”
梁澄早就料到覺非不敢當場為他剃度,也不失望,他這么做不過是為了讓人看到他的決心,打消眾人對他方才一番“佛祖托夢”說辭的懷疑,畢竟誰又想得到,真有人會為了舍棄太子之位,編出這樣的謊言。
于是梁澄嘆道:“法師所慮,末學明白,不過末學既然在佛祖面前發下此等宏愿誓言,斷無反悔之理,即便今日無法剃度受戒,末學也要帶發修行,惟愿佛祖感我誠心,解救萬民于水火之中。”
饒是鎮定從容如覺非,此時也不免動容,信了梁澄方才所言,于是深深回禮道:“阿彌陀佛,殿下仁厚,老衲心服。”
“不敢當,”梁澄側身避讓,“如此便有勞法師為弟子空出一間禪室,弟子愿日日誦經,為蒼生社稷祈福。”
如此,底下百官頓時明白梁澄心意已決,一個個面如死灰,不知如何向皇帝交代。
……
梁澄回到精舍時,揮退所有侍衛,眼尾掃過一處,正是暗衛所藏之處,眼下他必須立即搬去禪室,以表志堅,只怕此刻他要出家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個東都,不多時父皇定會派人過來。
梁澄向著皇城方向負手站立,目光幽遠。
安喜平已經知道了前殿發生的事情,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此時他見梁澄獨自立在庭中,便點炮似地竄到梁澄面前,連禮數都忘了,急得雙眼淚汪汪,低聲喊道:“殿下!”
梁澄轉頭,露出一個溫柔清潤的笑來,“喜平,我知你要問什么。”
“莫問。”他又看向遠處,輕輕道:“我心意已決,若我不是太子了,你可還愿跟著我?”
“殿下去哪兒喜平就去哪兒!”安喜平兩頰肥肉一抖,支吾道:“殿下,那奴婢是不是也要出家,這樣就沒肉吃了……”
梁澄忍俊不禁道:“不用,還像以前一樣吃,不過不能叫寺里的師父們發現。”
“那殿下呢?”
梁澄哪還不知道安喜平是在擔憂自己真的出家,只是恐怕要讓他失望了,他摸了摸安喜平的頭,對方雖然大他四歲,但是長了張娃娃臉,身量也不高,看著就好似十六七的少年郎,因此梁澄總忍不住摸對方的腦袋,他說:“喜平,以后不要再叫我殿下了。”
喜平這回眼睛是真的紅了,他發出一聲細小的哽咽,肥嘟嘟的嘴巴的撅了起來,下巴處頓時出現幾道折痕,“那、那奴婢該您叫什么……”
“唔……”梁澄沉吟,“我如今也沒有法號,原先的身份擺在那兒,只怕到時方丈也不敢為我取個法號,看來這事還得另作打算。”
“好了,趕緊叫人過來收拾一下,我們這就搬去歸真居。”
“是,殿下。”安喜平神色懨懨地應道,便退下了。
梁澄失笑,向梅林走去,直到梅林深處才停下,沉聲喚道:“流云,飛月。”
一道黑影掠過,卻是兩人跪在梁澄面前,二者皆身著黑色勁衣,氣息微弱,幾不可查。
梁澄垂眸,看著腳邊的暗衛,心緒一時有些翻涌,大齊自開國,皇室就設有兩衛,當然世人只知明面上的從龍衛,不知還有一衛,便是司暗衛之職的無影衛。
無影衛的暗衛皆是來歷干凈的還在襁褓之中的孤兒,只效忠于皇帝,十歲那年,邙山秋狩,他追著一只野兔,半途竟然跳出一只吊睛白額大虎,邙山獵場歷來用于皇家秋狩,早就將所有猛獸趕走,按理不可能會有白虎出現,梁澄避無可避之下,竟跌下飛瀑,所幸那飛瀑匯入丹陽渠,水勢漸緩,梁澄醒來后便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竹屋里,應是被人所救,只是后來,不管怎么查,也查不到當日救他之人是誰,只在那間竹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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