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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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涼贏了很多局,開始自得,嘴角歪銜香煙,笑謔評點,煙灰柱寸許來長。
小馬打牌也是高手,可以無痕跡的成全清涼贏牌,卻不能忍耐他的嘲笑。幽黑的眼睛逐漸冷氣森森,當他很認真洗牌,嘴角一撇意味深長的微笑時,我偷偷把一張牌抹落桌下,伸腳踩住。
這局看來不妙,清涼和我幾乎要輸,清涼很憤憤的摔牌,小馬也警醒了,朝我無奈一笑——他已控制不了自己的勝利。
我驚呼:“啊呀!我怎么少了一張?”
這局自然沒有輸贏,清涼很高興,哈哈大笑。我連呼僥幸,小馬也會意的望著我微笑,臉色有種懸崖勒馬、如釋重負的輕松。
已經晚上八點,我們四周滿座,我心里最后一絲期盼也消耗殆盡。
有個魔鬼被封閉在瓶子里,一千年后,對自己說:如果有人救我,我會讓他成為世界之王;又過了一千年,對自己說:如果有人救我,我會給予他全世界的財寶;最后那一千年,絕望怨恨的魔鬼對自己說:誰這時候救了我,我一定會立刻殺了他。
多么軟弱無助的魔鬼!
我心里的天使已經死去,那個守候了四個小時的魔鬼正蠢蠢欲動。
我象入夜的貓一般精神抖擻,我看見外面夜色肆虐,玻窗如鏡,鏡中的自己目光炯炯,嘴邊有種玩世不恭的淡笑,令我陌生。
我們去吃美餐,清涼徹底餓了。雖然我沒有他描述美食的口才,卻有令人食欲大增的手段。
清涼盯著盤里熱騰騰的桂花炒飯,很郁悶的說:“這就是你所謂的美餐?”
我一邊狼吞虎咽一邊說:“這只是引起你胃口的開胃飯,一會我們去吃正餐。”
清涼很挑剔的挑出飯里的稗子,一邊嘆氣一邊慢慢往嘴里扒拉米粒。
他覺得沒有想象中難吃,于是換成了勺子,加快了進度。
我問小馬:“世界上最好吃的是什么?”
小馬說:“施主,這個問題要問你自己——老衲隨風而來,隨風而去……”
清涼很張狂的大笑,四座驚顧。我們三人都喜歡周星弛《食神》,對白記得爛熟,清涼更是精確到每個字的港式讀音,小馬這一答歪打正著,終于化解了最后的一點敵意。
清涼很寬容的拍了拍小馬肩膀,認為可以把他勉強撥拉到自己戰壕,借助這一點玩笑的余溫作屏障,清涼趁亂虎咽了一通——肚子早餓得不行了。
我的本意是另一個故事,日本動畫片《小和尚一休》里的:將軍吃厭了世間美食,一休聲稱自己寺院里有絕世佳肴,將軍不疑有詐,欣然前往,哪知一休卻說:要嘗佳肴,必須先幫寺里砍柴、挑水、做苦力等。將軍經不住誘惑,屈尊降貴做了一天苦力,每做完一樣活兒都想放棄,一休卻說,必須做完所有的活兒才能進餐,你若放棄,就等于白做。將軍不舍自己前功盡棄,只好堅持到底,經過種種障礙,到晚,一休的美食是一碗普通的米粥。將軍皺著眉一嘗,味道果然好極了,勝過自己品嘗過的一切美味,于是開始責罵自己的廚師。一休解釋說:這碗就是最普通的,寺里所有僧人每日都喝的米粥,并不是什么世間美味,只是將軍你養尊處優,天天吃山珍海味,嘴巴刁了,所以吃什么都沒胃口,而只有辛勤勞作過后,才能真正懂得品味粗茶淡飯。
我總結說:“這就是中國古代提倡的安步當車、晚食當肉。”
清涼很沒面子的說:“哦?敢情是為了教育我哪?干脆說靜以修身、儉以養德好了。”他飽餐后比較大度,似乎不予計較。
我說:“我是覺得日本人很笨而已,我們中國人四個字就說清楚的事,他們要用一大段。”
清涼認可,和小馬很熱烈的回顧國仇和展望未來。
我出門打了個傳呼,給袁潔:我和小馬在紅芭蕉等你!
我們三人坐進紅芭蕉卡拉ok廳,稀稀落落幾人,外面人聲喧嘩,杯盤交響。
清涼說:“原來是唱歌?”
我微笑說:“不錯,將軍,是碗普通的米粥,不過很值得你慢慢品味。”
清涼眼睛發亮,帶著新鮮感和緊張。我們很精心的點了兩種酒、幾種小吃、一個小巧精美的果盤。
我們唱了幾首歌,清涼終于變得輕松,還蘊涵一種刺激的萌動,借小馬出去拿燒烤,我悄悄指著前面一桌問他:“我們試試,誰能讓她們先送花?”
清涼探頭認真去看,前面是兩個略顯成熟的女子,不太象學生,倒有些象到這里來玩的白領或學校老師,不是我們學校“小麗子”水蜜桃那種,而是風姿嫣然的楊柳類型。
清涼聳聳肩膀說:“人家送不送花,我怎么能左右?——問題是別人曾經送過花給你?”
轉臺了,我的無線麥克風端來,我笑說:“我給你打賭,我唱不完第一段她們就要轉過頭來鼓掌!”
清涼來了興趣,黑暗中雙眼閃閃發光,說:“賭兩杯酒!”
我笑了,說:“溫酒賺貂嬋?”
音樂響起,清涼聽不清,問:“什么?”
我不理他,動情開唱:
你知道嗎愛你并不容易
還需要很多勇氣
是天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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