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平凡中的偉大(1/2)
崇禎八年,五月二十四日。
后金大軍從鐵山堡一路往南,尤如一條直線般,沿路燒殺搶掠后,停駐在大同府的朔州城下,攻城之勢隱而不發(fā)。
大同鎮(zhèn)城,巡撫府邸。
巡撫葉廷桂靜坐在太師椅上,旁邊的香爐中燃著一枝細小的薰香,輕香飄渺,以安心神。
每逢大事有靜氣!
這是葉廷桂的座右銘,如今已經失去了防范后金的最佳時機,他們已然入關,鐵蹄縱橫下,幾乎無人敢擋。
葉廷桂瞇縫著眼瞧了襟立堂下,大氣都不敢喘的總兵王樸一眼,心下不由冷笑。裝作這副乖巧模樣,真令他上陣拼命時,卻總是理由多多。
當日若不是王樸舍不得讓自己的精銳鐵騎當個步卒般上城守堡,鐵山堡怎會不到兩天便被攻破。據巡按御史余城說,交戰(zhàn)在最激烈的時候,鐵山堡守備請求王樸能派騎兵出堡沖一沖,讓后金攻城的時候也有所顧忌。
王樸根本置之不理,坐觀局勢敗壞,最后鐵山堡守備力盡而亡,他便率隊快馬返回鎮(zhèn)城。
對此葉廷桂質問他原因,王樸卻是口口聲聲說,鐵山堡糧草不豐,根本不足以支撐幾千大軍將食幾日,是已,堡破是遲早的事。
而一但后金破堡而入,騎兵將是唯一可阻擋后金兵鋒的戰(zhàn)力,豈能在這里憑白浪費。
這話說的對么,道理上來說確實沒錯,所以葉廷桂也不好將他怎樣。而且話說回來,就算能把王樸拿下,換個其它人當總兵,就能有改觀么?
如今各大總兵皆是如此,把朝延給銀子養(yǎng)的兵當成私軍,一個個護得寶貝唯恐傷亡,戰(zhàn)時就出工不出力。
王樸還算好的了,至少貪的不多,訓練出了三千鐵騎和七千步卒。
武將如此,文官又如何?
葉廷桂看著坐在下手邊喝茶的竇可進,不屑之意充斥心間,明里以積存糧草為名,與代王和潞王聯(lián)手,把潞安府的千年大族連氏弄得抄了三族,也確實給府庫送來了二十萬兩救急銀子,但私下里,他們分潤了多少誰又說的清呢。
光說別人,那自己又對的起圣人言的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了么?
多年苦讀時養(yǎng)成的寒梅傲骨呢,還在么?
高中進士時的意氣風發(fā),勢把天下平的雄心壯志呢,去哪了?
可是這能怪我嗎?
朝廷朝令夕改已成常態(tài),百官上朝步步驚心,任事時小心謹慎,唯恐一個不慎哪兒出錯,被御史彈劾丟官去職也就罷了,抄家滅族卻又何苦由來。
無作則無錯,道理誰都懂,不做事自然也不會犯錯,可如此一來,豈不是辜負自己多年寒窗苦讀,失去了向往的圣賢之道。
可是勇與擔當,便是要如此忍辱負重,與狼為伍么。
朝廷連年拖餉,府庫無銀,軍士怨念深重。
竇可進聯(lián)手親王害了潞安連氏自己是暗允了,甚至還從中幫著謀劃了一二,換來的則是搬入府庫的銀子,爾今后金兵來,府庫銀兩充足,便可激勵將士上陣殺敵,若能獲勝,則一切榮辱都值了。
想到這,葉廷桂站起身,緩聲道:“則仕,我拔五萬兩府銀與你,盡快把戰(zhàn)士出征的糧草備好,這次再不能出現(xiàn)士兵無食之憂。”
竇可進起身施禮道:“可進當敬尊撫命!”
葉廷桂又道:“總督大人的標兵隊,行至哪了?”
竇可進臉上嘲諷一閃而過,低聲道:“已從宣東調回至赤城。”
這絲異色自是被葉廷桂察覺,他清楚竇可進心里對宣大總督楊嗣昌有所輕視,認為他不過是子承父蔭才得高位,已身并無真本事。
十日前,五月十四日,除了山西夷情外,后金在遼東一帶也發(fā)起了攻擊,斬殺多位將軍。楊嗣昌認為山西的夷情可預,而薊鎮(zhèn)關寧處的危險卻隱而難防,于是便命標下左營副總兵王忠先行趕去宣東一帶,那里是大明的皇陵所在,需保皇陵無礙。同時自己也親率中營兵將趕往宣東,只留標下右營在總督駐地陽和城待命。
后來,遼東那邊只是一戰(zhàn)便撤兵退回,眾人全都明白過來,遼東危情是后金的虛晃一槍,主要是為了策應山西這邊的東虜。
如此一來,薊鎮(zhèn)和關寧的軍隊要想再調轉回頭,入山西平寇,趕那兩千里路,便有些來不及了。
但是葉廷桂知道,不管楊嗣昌能力怎樣,他都是宣大總督,統(tǒng)領著兩地軍隊,而且單以大同鎮(zhèn)的兵馬,他很清楚,是絕對不可能阻攔住后金兵鋒的,于是便道:“王總兵做好出征準備,等楊大人的兵馬一到,立刻合力平虜。”
“得令!”
體型微胖的王樸大聲答應,一場關于兵情處理的大同府高層議會,身為一鎮(zhèn)之總兵官的王樸只能在最后響一聲答應,可見武將在文官面前地位是多低。
……
“白癡!”
宣大總督楊嗣昌把手中的簡冊遠遠扔開,那是宣府鎮(zhèn)巡按御史梁云構彈劾他錯失戰(zhàn)機的奏章。
明朝的制度是大小相制,這個巡按御史不過是七品文官,但卻有代天子巡視四方之意,可以彈劾上至總督下至縣令所有人,而且還不會因言獲罪,意思就是不管你彈劾的對還是錯,都不用負責任。
“情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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