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鬼門關(guān)(1/2)
夜色越來越沉,即將三更的京陵早已陷入一片寂靜,街道之上空寂而無一人,然而此刻的宮城之中相比之下卻是有著幾分難以言喻的緊張,毓慶宮內(nèi)燈火通明,那沖天的光暈不僅照亮了那一方天地,更將奪目的光芒延伸至兩旁的宮苑。
殿外守候著密密麻麻的宮人,一眼看去,可見六宮的嬪妃幾乎都快到齊了,一入殿中,熱烘烘的地龍籠罩,讓人只覺得昏昏欲睡,而就在此時,通往東邊的一間不大卻也不小的耳房內(nèi),卻是人影攢動,來來往往的人幾乎腳不沾地,仿佛分外焦灼。
一進(jìn)其中,只見耳房內(nèi)還有一屋子,因是隔著一扇門,倒是看不清里面,而在門外,帝后正緊張而等待地坐在外面的炕桌兩邊,身側(cè)則依次陪立著六宮高位的嬪妃,以及東宮的太子妃。獨(dú)獨(dú)皇長孫蕭譯,此刻獨(dú)自立在那扇門門前三步之處,雖未進(jìn),那一顆心,一雙眼卻是早已飛進(jìn)了屋。
“參湯來了——”
隨著懷珠的喘息聲進(jìn)來,伺候在床榻邊的產(chǎn)婆連忙道:“快服侍長孫妃再喝下一碗。”
懷珠聞言急忙上前跪在榻前,一旁的醅碧和絳朱也細(xì)心地托起顧硯齡的身子,當(dāng)那碗?yún)珳愒谧爝叄煜さ奈兜雷岊櫝廄g只覺得胃中本能地有些翻滾,明明悶悶吃不下,卻也極為清楚,一會子生產(chǎn)之時猶如走一趟鬼門關(guān),這會子多補(bǔ)些氣力,更有利些。
一想到此,原本懷珠尚在一勺一勺的喂,身前靠坐在那兒的人卻反倒是握住自己的手,將唇湊到碗沿邊,就著自己的手將那一碗熱湯一絲不剩的地灌了下去。
懷珠見此一愣,一旁的兩個產(chǎn)婆卻是相視一笑,隨后出聲道:“從前我們接生時,貴人主子們都既焦灼又害怕,像長孫妃您這樣鎮(zhèn)靜的真真是少。”
顧硯齡聞言唇角一扯,也算是勉強(qiáng)笑了笑,就在此時,又一陣收縮襲來,腹下的墜痛感卻是一波接著一波,頓時間,那豆大的汗珠便從她的額角一顆一顆沿著落下,身上新?lián)Q的寬松衣裙早已被密集的汗浸濕,黏在肌膚上,涔涔的說不上的難受。
“請長孫妃放輕松些,離見紅已經(jīng)有些時辰了,只怕也快了,你且再等等。”
疼痛中,模模糊糊聽到產(chǎn)婆似是安慰的話,顧硯齡微微點(diǎn)頭算是應(yīng)了,調(diào)整了幾分呼吸,那收縮下墜的疼痛漸漸又輕了幾分。就這般交替著,時辰也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過去。
就在方過了三更不久,不知是過于疲憊,還是被那時疼時好的收縮給鬧騰的,原本迷迷糊糊瞇眼睡去的顧硯齡陡然眸中一睜,一種奇怪卻又說不出的感覺自夢中襲來,而下一刻,她便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下面漸漸流出什么來,徐徐不停,當(dāng)即有些緊張地攥住褥子出聲喚產(chǎn)婆。
那兩位產(chǎn)婆見此忙上前掀開被子,看了一眼,當(dāng)即眉眼咧開笑意道:“是羊水破了,還請長孫妃放心,是您腹中的孩子等不住,急著要出來了。”
聽得此事,原本因顧硯齡的異樣而擔(dān)心的醅碧她們皆無聲地松了口氣。
雖然活了兩世,可她卻并沒有經(jīng)歷過生孩子這一遭,今夜對于顧硯齡而言,無疑既是期待又是害怕的。
此刻聽得沒有什么事,些微緊繃的身子稍稍松緩下來,緊攥的雙手也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張開。
下一刻,她便察覺到醅碧跪上前來,從絳朱手中接過熱帕,替她細(xì)細(xì)地擦了擦臉上和脖頸的汗。
“怎么還沒見動靜?”
又過了許久,眼見著都過了四更將至五更了,卻還不見消息,就連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建恒帝也有些著急了,眸中滿是焦灼與緊張,眼角堆積的皺紋似乎更深更凹了許多。
一旁的元皇后見此,唇角無聲地勾起,并未有建恒帝那般擔(dān)心,反倒出聲安慰道:“女兒家初次生孩子,總是久一些,陛下忘記了,臣妾當(dāng)年生太子時,也是足足用了一天一夜,長孫妃吉人天相,這一胎既有神明保佑,又有陛下庇護(hù),必會平安順利。”
聽得元皇后的話,建恒帝頓時想起那夜的百鳥朝鳳,眸中的緊張稍稍緩和了幾分,唇角也算是勾起了幾分弧度。
既然這腹中的孩子是天命所歸,就必會逢兇化吉的。建恒帝越這般想,便越堅定了幾分。
“當(dāng)年,也難為你了——”
陡然見建恒帝側(cè)首與自己說話,語中多了幾分安慰與夫妻間的感激,元皇后先是一愣,隨即也明白過來,含笑出聲道:“陛下這是與臣妾見外了。”
建恒帝聞言方要笑,便聽得里面陡然響起拔高的聲音,頓時精神一凜,與滿屋的嬪妃一般,順著聲緊張地看向那緊閉的房門。
“長孫妃放心,您莫過于使力,和奴婢這般一樣,慢慢的吸氣,再慢慢的呼出去,咱們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使勁——”
原本被潮水般的疼痛感所包圍和裹挾的顧硯齡聞聲努力讓自己的身子放松了幾分,聽到耳畔產(chǎn)婆稱贊和鼓勵的聲音,攥著紅綢帶的雙手也松了些,呼吸間輕了許多,也緩長了許多。
“對,對,就這樣,就這樣,咱們再來幾次——”
可方隨著這樣的動作反復(fù)做了幾次,又一波疼痛幾乎如卷起的巨浪一般猛地拍打而來,幾乎疼的連每一寸肌膚,每一寸骨頭都麻了,腦中轟然間,躺在床上的顧硯齡猛地咬牙,身子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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