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的腳步頓了度，葉黎以為她會轉身離開，可是很快，顧傾城復又邁步朝前。
    晨光之中，方鴻博時隔多年第一次認真的打量自己這個女兒，她和顧雅芳長得很像，只是面容清冷，然不似顧雅芳那般溫婉善良，此外，她有傲骨錚錚，不失桀驁。
    若是他沒有做出那些荒唐事，若他沒有和顧雅芳分開，按照小時候對她進行培養教育，此時的她定然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DNA的檢測結果他是昨天晚上收到的，一看之下方鴻博才知道自己這些年錯的有多離譜。
    他自以為深情，這些年一直都沒再有過其他女人，現在看來只覺得諷刺。
    “你……”
    顧傾城看到了他也當作沒有看到，蹲下身去把鮮花放到墓碑前，她覺得她有無數花想說，可是這一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了。
    方鴻博干巴巴的咽了咽口水，他曾以為顧傾城是他的恥辱，多年急嚴令色，現在父女相對，竟不知如何開口。
    好半晌，才叫了她一聲，“小月亮……”
    葉黎拍了拍顧傾城的肩膀，顧傾城才慢慢站起來，“方先生。”
    這個稱呼讓方鴻博微頓，一絲落寞劃過面龐。
    短短幾天時間，他似乎蒼老了許多，原本打理整齊的鬢角露出些許銀絲。
    不過，顧傾城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聽完方歸遠說過事情的來龍去脈，顧傾城并不覺得方鴻博可憐，他自大、剛愎，自以為是在維護自己的自尊心，卻把她與顧雅芳趕出家門，絲毫不顧及她們的死活，打方歸遠打到腿骨折，不過是不想讓他違抗自己的命令，多年來冷漠寡淡，自詡深情，卻在踐踏顧雅芳的一片癡心。
    “我知道你怨我，對不起，我……”
    “沒關系。”清清淡淡的聲音忽然打斷了他，方鴻博為之一愣，“你說什么？”
    顧傾城重新抬起頭來，“我說沒關系，你不是想聽這個嗎？”
    方鴻博一下子僵住，顧傾城看著那雙眼睛里無波無痕，無愛亦無恨，就聽顧傾城繼續淡淡的道：“以后若沒什么事，方先生還請不要到我母親的墓前來了，長輩的事我不好議論，但是非對錯自在人心，我不想我母親去了還被攪得不得安寧，多謝。”
    顧傾城說完便朝前走去，葉黎微微一頜首，快步跟了上去。
    很快，偌大的墓園里只剩下方鴻博孤零零的一個人。
    他一直看著顧傾城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眼眶一熱，驀地落下一滴淚來。
    一早的好心情此刻又有些沉悶，顧傾城嘆了口氣，葉黎捏捏她的手，“都是過去的事了，別往心里去。”
    “我如果往心里去恐怕早就把自己氣死了。”顧傾城癟癟嘴，“多年耀武揚威，恐怕他也沒想到自己堅持的一切都是錯的把？”
    葉黎點頭，深以為然。
    “可惜，對不起是這世上最無用的話，他以為連歉疚都深情無匹，在我看來不過一句空話，屁用沒有。”
    “那你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