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原來舊夢都成昨(1/3)
斗昭向來不覺得,世上有什么不可逾越的山巔。
每一座屹立在那里的高山,都等著人來攀登。而他就是那個能夠踏平一切的人。
這不是什么命中注定。
他也從不相信天定的神話。
但……舍我其誰?
天驍刀橫在空中,刀脊如擔山,刀鋒將裂地。
斗昭燦爛輝煌的金身橫飛不忌,這容納無窮妄想的白日夢世界,在他的刀下顫抖!
鄭韶的表情仍然燦爛,他的語氣甚至很歡欣:“紅衣小子,你很強??!陰陽迷宮藏在這里艱難度日,我能夠調動的力量已經很有限,還真有可能被你擊??!”
近古賢者張開雙臂,懷抱此世,好像也在迎接未來。
妄想的力量,在這個世界有夸張的演繹。或是突來一場雨,雨滴盡是牛毛針?;蚴悄嗤磷儙r漿,雷霆地上走。甚至倒地為天,逆陰為陽。
但無論場景怎樣變幻,風雨云雪如何交替,那一抹金色依然桀驁張揚。
他仿佛永恒地照耀在這妄想世界:“我是所有不切實際的妄想里,唯一成真的那一個。今必勝昔,正如我必勝你!”
大地轟隆隆開裂,鄭韶與斗昭之間隔出一條天塹。浩蕩星光以巖漿奔流的姿態,從地底沖出來,彷如光怪陸離的幻夢,咆哮在斗昭身前。
鄭韶就站在天塹的對岸,大聲歡笑:“為了不給你們溝通的機會,還有一條具體的規則,只能于此時告知——陰陽世界的挑戰一起進行,你們必須同時贏得勝利,且誤差不能超過一刻鐘。不然陰陽化生,五行輪轉,我們會一直歸來?!?
他并不得意,而是長嘆一聲:“那也太累了!人死之后那么多年,還需要不斷地爬起來干活,我不知道現世發展得怎么樣,但一定還不是我的理想世界?!?
斗昭提刀殺進了咆哮星河,長刀的鳴嘯殺出他的問題:“你和趙繁露的實力差距有多大?”
“雖然不想這么承認——但我和他之間,應該是不存在差距?!编嵣仞堄信d致地看著斗昭表演:“你打算怎么控制力量和時間?為了盡早達成與那青衣小子一致的勝果,需不需要我配合?”
“我不打算控制?!倍氛谚铗埖纳碛耙褟男呛又袣⒊?,一刀抹平了最后的距離,與鄭韶正迎面,而刀鋒一抬近頭顱:“姜望雖然不怎么樣,但也不會落后我太遠。一刻鐘,太久了。一息都太久!且看你冢中枯骨,當得我幾刀!”
……
……
此時在陰陽世界的另一邊,姜望正在面對同樣的問題。
黑冠黑袍的趙繁露正閉著眼睛,雙手交叉,放在胸口,平躺在一口黑色的棺材里,仿佛已經熟睡。
棺材沉在幽暗水底。隱隱是此世的盡頭。
而他的聲音,回漾在無垠的幽海中——
“這是我的午夜,我遨游在人們的夢醒時分。年輕人,生活是否讓你覺得疲憊,你是否正要醒來?”
雖然被合稱為“陰陽世界”,但鄭韶和趙繁露的世界,其實不能簡單地以陰陽來劃分。
鄭韶的世界是白日夢世界,承載的是妄想。
而趙繁露的世界是潛意識海洋,混淆的是意識碎片,是生靈不自覺的潛想。
這兩種力量都不是可以清晰具見于光影中的力量,卻自有陰陽家的奇詭隱秘。
姜望提劍在這深海,平靜地環視四周,只道:“我從未睡去。又何必醒來?”
幽暗海水漂浮著趙繁露的聲音,像是已經沒了生機的水草:“清醒的人,是世間第一痛苦的人。世上所有的美好,看穿了不值一提。華袍縱然錦繡,也難免底下全是虱子。我們常說,難得糊涂!”
“我不在意你是否糊涂,我不在意你的人生態度。我不試圖改變你,前輩。當然,我也不會被你改變。”姜望平靜地說道:“我只知曉,無論命運給予什么,我都要清醒地去感受。我會迎接我生命里的一切,我會面對我所有的選擇?!?
“如果你的結局是死亡呢?”趙繁露問。
姜望張開五指,讓指節感受這片海。于海水中依然跳動的火焰,在他的指間游走。他用一種陳述的語調道:“讓我知道我是怎么死的,讓我試試能否挽救?!?
潛意識常常是不自覺的念頭,但卻關聯于過往人生里經歷的碎片。
在潛意識的海洋里,趙繁露能夠看到最真實的人,他也展示最真實的自己。
“你尊重我們這些過去的朽骨,已死的亡者嗎?”他問。
“我尊重歷史,前輩。正是過往的一切,成就了現世的今天?!苯溃骸爱斎晃腋鹬貏撛鞖v史的人。”
趙繁露道:“若我告訴你此路不通——”
姜望打斷他:“此路通或者不通,我都一定要親自走過,而不是聽聞于他人耳中。我尊重你,但不會跟從你。我有我的路要走?!?
躺在棺材里的趙繁露,緩慢地睜開了眼睛,那瞳孔幽幽,有一絲悲意:“不跟從任何人?哪怕圣賢?”
姜望握滅了手上的赤焰:“身外無我,真我無他。”
“那么,年輕人?!壁w繁露問道:“你是否有執而不得的糾葛,午夜夢回的驚恨?”
“我想要的,我都提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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