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來安排！”宇文鐸哈哈笑著。又壓低了聲音道：“云殿下今天未見得會來見你們，她現(xiàn)在還在皇宮里呢，也不知什么時候才會出來，只是交代了弋陽宮可以接待……”
    趙汝成一聽這話，當(dāng)即返身：“云云都不在，你還敢這么囂張——”
    一道明晃晃的將令，定住了他。
    宇文鐸搖晃著將令，施施然道：“鄙人不才，兼一部分弋陽宮的護(hù)衛(wèi)職責(zé)。這位兄臺若是不懂禮數(shù)，在此亂動拳腳，我可要請你出去。”
    趙汝成伸手撣了撣他的甲領(lǐng)，臉上帶笑：“你看你，這里都臟了，也不注意一點(diǎn)。”
    弋陽宮里好酒好菜都奉上。
    宴時在席間表演的，也是草原上最有名的戲班。
    舞女美艷，歌女婉轉(zhuǎn)。
    席上姜望和負(fù)責(zé)陪客的宇文鐸是推杯換盞，不亦樂乎。
    趙汝成食不知味。
    以前的時候，這些歌舞赫連云云是不讓他看的。像宇文鐸曾經(jīng)養(yǎng)的那班楚地歌女，就被赫連云云連夜送到了齊國。
    現(xiàn)在卻根本不管他了！
    一桌席上三個人，分開兩個世界。
    那邊酒酣耳熱，這邊春寒料峭。
    在情事之上，趙汝成這輩子也沒這幾天煎熬。
    這頓酒一直喝到月上中天，赫連云云仍然沒有回宮，看樣子今天是不打算回宮了。
    早先攔路的那女官又走進(jìn)來：“住處已經(jīng)安排好，不知姜公子可要移步休憩？”
    “我還沒喝完呢！”趙汝成道。
    意思是還要在這里等。
    女官非常刻意地不與他講話，只是對姜望行了一禮：“姜公子有什么需要，請隨時開口，殿外一直有人候著。”
    姜望笑著舉杯，表示知道。
    但不多時，這女官又走進(jìn)來，請示道：“姜公子，有人投了一張?zhí)樱埬把绾染啤！?
    姜望擺了擺手：“不去。我要在這里等我多年的好朋友，云殿下。”
    宇文鐸在旁邊撞了撞他，頗為好奇：“看看是哪家姑娘啊。”
    “還是別看了吧。”趙汝成自己心情不好，也給朋友潑冷水：“萬一是你喜歡的姑娘呢？”
    宇文鐸頓時不笑了。
    倒是姜望好奇起來：“你這神恩廟里的常客，也有喜歡的女子？”
    宇文鐸連連擺手：“男兒志在四方，不談這個，不談這個——”
    又看著那女官：“是誰的遞帖？”
    那女官低頭看了看，道：“顧師義。”
    宇文鐸松了一口氣，又赫然一驚。
    天下第一豪俠，顧師義！
    兩百年前就已經(jīng)天下知名的俠客，現(xiàn)世游俠兒的精神領(lǐng)袖。
    經(jīng)過黃河之會與龍宮宴兩次揚(yáng)名，魏地游俠燕少飛，如今也算得上是天下游俠里最有名望的幾個人之一。但與名滿天下的顧師義，還是遠(yuǎn)遠(yuǎn)不能比。
    他竟來了草原？
    還遞貼請酒？
    看著旁邊的姜大哥，宇文鐸愈發(fā)高山仰止：“姜兄真是人脈廣闊，往來無白丁！”
    姜望只是一抬手，將那拜帖招至手中，打開一看，上面是潦草隨性的幾行字——某家來草原辦事，聽說姜老弟在，宮中我不便去，寫信予你，出來喝酒！
    字句直接，不加修飾，很有顧師義的風(fēng)格。
    姜望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兩人第一次見面，是在平等國那瘋女人的追殺中，顧師義出手，救他一命。兩人上一次喝酒，是伐夏開始前，他一路問劍，路上遇到顧師義相召，就著殘羹冷炙，喝了三碗。
    此人意氣疏狂，隨性灑脫，是個好酒友。
    更重要的是……這也是一位數(shù)得著的強(qiáng)大真人，還有交情在，可以試試手。
    那重玄遵看遍外樓風(fēng)景才神臨，姜某提前看遍洞真風(fēng)景再洞真。就問他服不服。
    等人實在是無趣，尤其是陪人等人。
    姜望在這弋陽宮，陪宇文鐸聊得都犯困了！
    遂起身道：“這一場酒局我不能不去。小五，你是先跟我走，還是繼續(xù)在這里等？”
    趙汝成看著他問：“顧師義是你的朋友嗎？此行是否安全？”
    “他有可靠的名聲，曾經(jīng)也幫過我。”姜望笑道：“至于安全問題……這里可是至高王庭。”
    “這樣啊。”趙汝成坐著不動，俊面沉毅，頗有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氣勢：“那我在這里等。”
    姜望定定地看了他一陣，這時候的趙汝成，的確跟以往任何時候都不一樣。“死皮賴臉”這樣的詞語，可以形容許象乾，可以毫不違和地描述重玄勝，又何時能跟趙汝成放在一起呢？
    他情緒復(fù)雜地道：“小五，你從來沒有這么執(zhí)著地做一件事情過。”
    “你永遠(yuǎn)在結(jié)局出現(xiàn)前，先給出結(jié)局。你永遠(yuǎn)在別人放棄你之前，先放棄別人。”
    “你有一種貴氣，你不甘愿低頭。”
    他又從儲物匣中，拿出那捧蔫了的弋徹花，隨手插在桌角。許多年未曾動用過的木行道術(shù)，在這一刻引動生機(jī)，令斷枝生根，根須纏于木須。
    這捧弋徹花，就這樣開在桌角，鮮艷漂亮，像是原本就有的桌飾。
    “這是我家小五捧的花，它應(yīng)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