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種億萬生靈如莊稼(1/3)
浮陸世界或許沒有現世里那種能夠輕松掌控百萬大軍的天下名將。
這是因為他們的歷史,一直被刻意的限制了。王權體系下的戰爭環境,誕生不了那樣的名將。
姜望甚至可以認為,一旦有那種可以拓展兵道的天才誕生,最終都會在成長的過程里被抹去。因為兵家是最強的集眾之術,真正可以打破戰力壁壘的存在,能夠最大化調動族群的力量。換而言之……它有機會對俯瞰此世的那個存在造成威脅。
此時雖集眾逾百萬之數,浮陸世界并無兵道大家能夠調用。
但那個藏身歷史深處,操縱這一切、限制這一切的存在,顯然不在浮陸世界的束縛中。
她是誰?
她是此刻的慶王!
且看那些高聳的圖騰之柱,看那筑石如鐵、神秘強大的至高王座,便知這包圍了整個疾火山嶺的數百萬大軍,被利用到何種程度。
連玉嬋欲為先鋒,一探虛實,這件事情并無意義。
她斬不出對方的底。
「你如何知道,我將臨于此身?」看著一步步往近前走的姜望,慶王也不稱孤道寡了。
他高踞王座,目光平靜。
燃燒的烈焰之中,歸復了清晰的五官。仍然是那張有著絡腮大胡的臉,給人的感覺,卻已經完全不同。
產生變化的,不止他的氣質。
敖馗屠盡疾火部而成的百萬血尸,一部分被凈禮化去業孽,成為普普通通的尸體。一部分被搬出天屠萬絕陣外,失去血祟力量,也歸復自然。一部分在極短的時間里,被姜望的三昧真火焚燒。而此刻還有很大一部分,忽然蠕動起來,鉆進地底!
迅速地朽為白骨,分解血肉,不等三昧真火追上來,就已經自我消解在泥土中。
「浮陸人族在你的手下誕生,圖騰修行之法是你的創造,王權體系是你的設計,王權的執掌者,你怎么可能不握在掌心?」姜望一步步走到高處,平視慶王的眼睛:「你就用這么簡單的問題來考驗我嗎?」
慶王的語氣輕描澹寫:「我主要是想問,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他已經自陳是「降臨此身」,承認他不是原本的慶王。
如大將軍慶火元辰、巫祝慶火觀文,乃至慶火部的其他人,全都緘默不語。這恰是王權圖騰控制力的體現。
這個世界是病態的,人人都戴著枷鎖。
每個人都要通過圖騰來獲得超凡的力量,而所有的圖騰都臣服于王權。
姜望他們也都研修過圖騰之法,但都只把圖騰當做駕馭力量的工具,而非力量的根本,從一開始就可以隨意抹去,故而王權圖騰根本無法影響到他們。
慶王問得很隨意,姜望答得卻認真:「在圣狩山的時候,敖馗威脅我說,留在慶火部的連玉嬋會有危險。那時候我以為危險來自疾火毓秀,后來又以為是來自敖馗藏在慶火部的后手,但最后發現都不是。那么答桉就已經很明確了。」
白玉瑕等人都已經飛起,散落各處,隱成呼應。獨他站在最前方,作為天外來客的核心,與慶王相對:「此外,敖馗作為曾經爭位皇主的存在,眼界遠高于我。他卻沒有在降臨浮陸的第一時間,去贏取王權部族的支持——哪怕有他身體虛弱,不愿提前與我們碰撞的原因在,王權部族可能存在的危險,我也不應該忽略。」
敖馗在圣狩山故意提及連玉嬋,在疾火宮內操縱血尸,都是為了引導姜望這行人,提前與這個暗地里操縱浮陸歷史的存在碰撞。
而姜望一一避過了。
慶王贊道:「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姜望道:「聽起來像在辱罵我。」
慶王笑
了,他的笑容是那種很久沒有笑過而突兀地笑起來,有一種幾乎要撕裂面部肌肉的感覺:「情緒這種東西我已經很久沒有,讓我產生好奇的是……如果說你一早就猜到了我的存在,你應該明白,誰才是更大的威脅。正如敖馗一直以我為對手,很多準備都是針對我來做,與我已經斗過很多合。為何你卻對他窮追不舍?沒想過先與他聯手對付我嗎?當然我不是說你們聯手就有什么機會,但這是不是更為理智的選擇呢?」
姜望看向下方,百萬血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減少,閉目誦經的凈禮,臉色已經有些蒼白。
「看到那個和尚了嗎?數以百萬計的人,就這么凄慘的死去,他拼盡一切,想要挽救一點什么,哪怕這件事情并不具備太大的意義。我沒有他那么善良慈悲,但我也覺得,不該再讓敖馗繼續了。」姜望說道:「敵人的敵人,也不見得能做朋友。我殺敖馗只是因為想殺他,沒有別的理由,也不打算挑個黃道吉日。」
「不,不止如此。」慶王豎起一根火焰化的手指,輕輕地搖了搖:「從始至終敖馗也沒有想過與你聯手,這說明他了解你,知道你不可能認同他。所以你是這樣性格的人嗎?遵循樸素的善惡邊界,眼睛里揉不得半點沙子?」
為什么上百萬人的屠殺,會被視為「半點沙子」呢?
修行者越往高處攀登,與普通人的距離就越遠,越難「視人如人」。一覽眾山小之時,眾生更如螻蟻。
姜望不覺得自己能改變眼前這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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