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但……”
    他隔著火盆和烤羊，看著趙汝成：“我的曳賅，你是太陽一般燦爛的人物，難道要永遠(yuǎn)在邊荒這種地方，黯淡無光地生活下去嗎？”
    趙汝成搖晃著酒囊，笑道：“黯淡無光是很幸福的，你不懂！”
    “曳賅，曳賅。”宇文鐸搖頭晃腦地說道：“有個機(jī)會，我可以為你爭取到一個機(jī)會。黃河之會！你可知道？”
    趙汝成咕嚕咕嚕飲著馬奶酒，并不搭腔。
    宇文鐸挪了挪位置，靠近了一點(diǎn)：“現(xiàn)在內(nèi)府境的名額已經(jīng)定下人來了，但他的實(shí)力并不夠服眾！在我看來，你遠(yuǎn)勝于他。我可以幫你爭取到機(jī)會，把他頂下來。我大牧帝國，向來尊重強(qiáng)者，輕視血統(tǒng)門庭，以你的天賦才華，必有出頭之日！這次黃河之會，就是你的機(jī)會！曳賅！”
    趙汝成打了個酒嗝，隨手把空空如也的酒囊扔到一邊。
    而后扭過頭來，并不說話，只用那雙帶著三分醉意的、漂亮的眼睛，看著宇文鐸。
    看著這位合作了這么久的草原“兄弟”。
    他雖然并不關(guān)心牧國的形勢，但以他的智慧，什么事情看不明白呢？
    宇文鐸摸了摸鼻子，知道自己的小伎倆的確瞞不過人。
    這位曳賅雖然日復(fù)一日地廝殺于荒漠深處，好像只知道戰(zhàn)斗，是個修煉狂。但他的眼睛明亮著呢！就像翱翔天空的蒼鷹一般。
    宇文鐸想了想，索性攤開了說道：“我不瞞你，曳賅。我們宇文家跟金家不對付，我也看不慣金戈那小子……但這機(jī)會絕對是真的，只要你能贏他，黃河之會的名額就是你的，我可以對著蒼圖神發(fā)誓！”
    金戈就是牧國參與黃河之會的內(nèi)府境修士，乃是鐵浮屠之主金曇度的兒子。
    鐵浮屠是牧國第二強(qiáng)的騎軍，也在天下十大騎軍中，排名第六。
    金家跟宇文家的矛盾，則要上溯到幾代之前了。
    這一屆的黃河之會，金戈能代表牧國出戰(zhàn)內(nèi)府境決勝場，宇文家卻顆粒無收。據(jù)說王庭大議后，阿爺在家里氣得抽死了一匹愛馬。
    宇文鐸想著，就算爭不過金戈。把金戈擠下來，也是大好事一件。
    但趙汝成只是笑了笑，拿起小刀，繼續(xù)割羊肉：“我對黃河之會不感興趣。”
    宇文鐸急道：“贏了黃河之會，名譽(yù)，地位，美人，你就什么都有了！”
    見趙汝成仍然沒有反應(yīng)，他又道：“你不是想要更快地變強(qiáng)嗎？贏了黃河之會，陛下會大大地賞賜你，奇功、秘法、神恩……想要什么有什么！”
    趙汝成仍然是笑呵呵地，邊吃肉邊道：“貪婪是原罪，宇文兄。有酒喝，有肉吃，我就夠了！”
    “這怎么能夠？”宇文鐸急得想跳腳：“你是雄鷹，就應(yīng)該翱翔在高天。你是駿馬，就應(yīng)該馳騁在草原。從南到北，從古到今，英雄只會沉默一時，不會沉寂一世。曳賅，你相信我，你不應(yīng)該默默無聞，你應(yīng)該光芒萬丈！”
    這般令人振奮的話語，卻對趙汝成沒有絲毫影響。
    手上不停，嘴上也不停。但只是吃肉，并不回應(yīng)。
    “你真是急死我了，曳賅。”宇文鐸急于說服趙汝成，以至于有些口不擇言了：“你不是悔恨嗎？你這么努力地修行，應(yīng)該是想要報仇吧？只要你贏了黃河之會，宇文家可以幫你！牧國可以幫你！”
    趙汝成如他所愿地停了手。
    但也止住了笑。
    小刀插在羊肉里，趙汝成再一次側(cè)過頭來，就那么冷冷地、毫無感情地看著他。
    冰冷殘酷的殺意，幾乎瞬間就充斥了軍帳。
    宇文鐸覺得自己呼吸困難，脊生涼意！
    會死的！
    在這一刻他突然有這樣強(qiáng)烈的感受。
    他會被眼前這個好看得過分的男人殺掉，就像殺陰魔一樣，也像殺一頭羊一樣，輕易地殺掉！
    失策了……
    他在心里想。
    接觸的這么長時間里，他從未涉及過這個話題。就是因?yàn)榍宄@很可能是對方的禁忌。
    他們能夠維持這么久的合作，就是因?yàn)橼w汝成從不要求補(bǔ)給之外的任何東西，而他從不過問趙汝成的過去。
    但或許是馬上就要回到王庭了，或許是即將進(jìn)入蒼圖神騎，心里有不自知的膨脹。
    他居然，愚蠢到拿這種話來說。
    我會死在今日嗎？
    牧國名門宇文家的真血子弟，即將入職蒼圖神騎的宇文鐸，如是想到。
    趙汝成看著他，看著他的汗毛都豎起來，眼神里充滿恐懼，才淡聲說道：“宇文鐸，你不要太高看宇文家，也不要太高看牧國。”
    什么意思？宇文家不能幫他？牧國也不能幫他？
    宇文鐸腦子里亂糟糟的，但身體驟然一松。
    因?yàn)橼w汝成已經(jīng)回過頭去，繼續(xù)割羊肉。
    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似乎剛剛的一切，只是錯覺。
    就連宇文鐸自己，也覺得那感受并不真實(shí)。
    他和他的曳賅在一起好好的聊天，怎么會突然想到死？哈哈，有點(diǎn)可笑。
    但……并不能笑出來。
    他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后說道：“其實(shí)我真的把你當(dāng)曳賅，也許你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