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魂歸來兮(1/2)
事情好像變得容易起來。
只要祁笑愿意開口,保一個竹碧瓊,又有何難?
心中激動只起了一瞬,便被姜望掐滅。
事情如果真的這樣容易,姜無憂也不至于事先什么口風都不漏。
只消想一想,祁笑這樣的當世真人,決明島鎮(zhèn)守大將,有什么可能為了一個釣海樓被廢去修為的弟子,親自跑一趟天涯臺,挑戰(zhàn)海祭的規(guī)矩?
別說姜望沒有這樣的面子。便是姜無憂,也還差得遠。
姜無憂事先不提此事,唯一的解釋,就是她也不確定祁笑是否能來。
之前有過商議,她本來去決明島,是想要運作一番,讓親近她的軍中將領,能夠代表決明島參與此次海祭大典。從而可以在關鍵的時候,為竹碧瓊說話。
而夏尸軍統(tǒng)帥祁笑,之前根本不在他們的計劃中。
姜無憂沒有看到人群中的姜望,在此時此刻也無法私下聯(lián)系。但她端坐主位,與真人并坐,意態(tài)從容。
無論如何超出意料外,事情畢竟是向好的方向發(fā)展。
姜望在心中迅速做出推斷——
祁笑因為某種原因,決定親自跑一趟天涯臺,那個原因,或許與旸谷的楊奉相同?,F(xiàn)在大概只有他們那個層面的人能夠知曉。
而姜無憂把握住機會,憑借自己華英宮主的身份,得以與祁笑同行。這毫無疑問是一次成功的借勢。
不管天涯臺上各方人馬都在想什么。
主位上,崇光真人目視前方,聲音平淡,但清楚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既然楊、祁兩位將軍都已經到了,又逢明月高起,那么海祭大典,正式開始!”
一位高瘦老者,走到主位前,高喝道:“起樂!”
此人正是姜望所認識的護宗長老海京平,負責此次海祭大典實務的四位長老之一。
咚咚咚,咚咚咚!
沉重的戰(zhàn)鼓,隨著他一聲喚起。
而后是蒼涼的號角聲,在夜空回蕩。
一聲急過一聲,傳遍整個弦月島。
接連九聲號角后。
在天涯臺上,在整個弦月島上,無數(shù)人張開了嘴唇,發(fā)出了歌聲。
千千萬萬的細微歌聲,從四面八方涌來,匯聚到一起,變得宏大、浩瀚,震撼人心。
那歌聲唱道——
“蒼蒼兮云蓋,茫茫兮歸來。
吾愿執(zhí)長纓,今朝搏怒海。
碎我戰(zhàn)甲我何懼?
惜身恤命我何來?
吾有鐵骨一身,拆解根根擂戰(zhàn)鼓。
吾有熱血滿腔,潑灑長空真痛快!
母失我衣,子失我懷。
魂歸何處?玉碎靈臺!”
這首名為《魂歸來兮》的悼歌,是為了呼喚英靈歸來,但卻以一名戰(zhàn)士的視角歌唱。
戰(zhàn)士勇斗怒海,不懼犧牲。要拆鐵骨,灑熱血,將自己的一生,都扔在海疆。
可是他真的沒有眷戀嗎?
他的母親,失去了孩子,想要再給孩子縫制衣物,卻不知交付誰。
他的孩子,失去了父親,想要父親的懷抱,卻永遠不能再要到。
可是,可是啊。
可是即便如此。也不必問“我”魂歸何處。
“我”就死在這里,完全清醒,完全自由,像玉一樣高潔清白地、死在海疆。
一人一家之痛,是為了避免萬家萬戶之哀。
普通海民,聽到的是一家之主與變幻莫測的大海搏斗、討生活。超凡修士在這首悼歌里,看到的卻是一代一代的超凡強者,戰(zhàn)在海疆,死在海疆。
背向人族,面向滄海。
無論男女老少,無論什么修為、什么身份。姜望看到身邊所有的人,都齊齊在唱這首悼歌。有的神情激動,有的淚流滿面。
身處高歌的人群之中,他情不自禁地被一種力量所感染。也跟著張開了嗓子,跟著和上了曲調。他此前從未聽過此歌,也從未唱過此歌。但卻自然而然的,匯入其中。
有一種浩大的力量,存在于每個人心底。那是對于“人族”這個身份的認同,是對人族共同命運的一種偉大期待。
一曲終焉,幾乎熱淚盈眶。
千百年來,一代又一代的超凡修士,就是這樣搏斗在海疆、廝殺在海疆,為人族的安危存續(xù)而奮戰(zhàn)。
與此相比,那些個人的恩怨榮辱,那些蠅營狗茍爭權奪利,都顯得多么渺??!
天涯臺上一時沉默,似乎在場這些超凡修士,也全都短暫的陷入某種感動中。
而釣海樓護宗長老海京平再次開口:“海祭大典,海民盛事!一年一度,靖海平波!”
他說的是海祭大典的傳統(tǒng)。
普通海民未必能知,只知道在海祭這一日,大海往往風平浪靜。但在場的超凡修士或多或少都能知道一點。
每年的海祭之日,都是人族強者戮力清理海疆的日子。
為迎接英靈回歸,這一日,迷界之中,人族邊界四十四里內,不允許有任何一個海族出現(xiàn)。不管是什么海族,不管有多強,只要在這一日,靠近人族邊界四十四里內,就會遭到不計成本的瘋狂剿殺。
這個規(guī)矩,就被稱為“靖海平波”。
海族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