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離界(1/2)
森海源界的夜晚,的確是沒有明月的。
就連星星也不存在。
玉衡星只在白日得見。
然而從龍神應(yīng)座那一幕來看,玉衡星也不是這個世界的光明之源。
夜晚的星和月,都在故鄉(xiāng)。
森海源界自有其復(fù)雜。
但觀衍散去身形的這一幕,只讓人看到了寂寞。
獨(dú)在異鄉(xiāng)五百年的寂寞。
只剩一點(diǎn)真靈,游蕩在世界夾縫里的寂寞。
五百年來望明月,明月不見。
他后悔過嗎?
蘇綺云接住那緩緩下墜的寄神玉,心里不由得想到這個問題。
現(xiàn)在的寄神玉中,蘊(yùn)養(yǎng)著小魚的真靈一點(diǎn)。她把這枚寄神玉緊緊捂住,生怕遺失。
霜光已隱。
唯有姜望的焰花與神龍香還在靜靜燃燒。
三人各懷心事,就這樣等到了天明。
回神蔭之地的路上再沒有出現(xiàn)什么意外。
青七樹的尸體被送回族中,哭聲一片。
這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家伙,其實跟很多人關(guān)系都不錯。因為人們知道,他雖然好像臭不要臉,但其實從無壞心。
青八枝仰頭望天,不愿給人看到他紅了的眼睛。他們倆平時矛盾最多,針鋒相對,但從沒有真的仇恨過。
青九葉一言不發(fā),只是從姜望懷里接過了青七樹。
青花看著青七樹永遠(yuǎn)閉上的眼睛,嘴巴張了張,但也一句話沒有說。
她不是不想說話,也不是啞巴。但她作為青之圣女,侍奉龍神,在重要時刻要傳達(dá)龍神的神旨,是不能跟祭司之外的人說話的,為免“污染”了神意。
“七樹他有沒有說什么?”青九葉問。
他的這個問題,其實是為青花問的。也是為死去的青七樹而問。
畢竟,誰不知道青七樹對青花的心思呢?
“他說。”姜望道:“森海源界很大,青花以后,可以去世界盡頭看一看。”
青花沒有抬頭。
人群分開一條路來。
老祭司顫顫巍巍地走近。
她已經(jīng)年紀(jì)非常大了,走路都不太輕松。
在姜望的眼中,這個形象與觀衍記憶中那個美麗純澈的少女,慢慢疊合。
老嫗看到青七樹的尸體,頓了頓,但又繼續(xù)往前走。
眼神中有一抹非常真切的哀傷,但很快抹過去。
她慈和地看著姜望三人:“辛苦你們了。”
她是青七樹的親姑奶奶,但更是森海圣族的祭司。
這種異乎尋常的堅強(qiáng),讓姜望想到了觀衍說的那句話。
“歲月漫長,我們都需要苦熬。她如果知道我還有真靈在,她就撐不下去了。”
為了森海圣族,她承擔(dān)了多少,犧牲了多少。
除了觀衍,沒人知道。
現(xiàn)在的森海圣族,只有她經(jīng)歷過黑暗時期。那些罪惡與歷史,都只在她的肩上。
曾幾何時,她也是一個愛慕情郎的少女,眼中只有溫柔。
她獨(dú)力扛著整個森海圣族往前走,所以不敢軟弱,不能軟弱。
姜望定了定,說道:“還要麻煩您開啟祭壇,我們從這里離開。”
“應(yīng)該的,請這邊來。”
蘇綺云和武去疾都不說話,任姜望做他們的代表。
“在這之前,我想去一趟書屋,我有些疑惑,需要在貴族的記載中尋找答案。可以么?”姜望問。
老祭司遲疑了一下:“當(dāng)然可以。”
她吩咐道:“青花你引著兩位使者先去祭壇等著。”
然后對姜望道:“跟我來。”
蘇綺云和武去疾都看向姜望,見他點(diǎn)頭,也便跟著青花去了。
姜望則跟著老嫗往森海圣族的書屋走。
他知道,祭司特意要親自給他領(lǐng)路,必是有什么話要說的。
“懸顱之林回來后,另兩位使者對你都很信賴啊。面對燕梟的時候,你一定做出了很大貢獻(xiàn)。或許,你比我想象的更優(yōu)秀。”老嫗邊走邊閑聊。
姜望自己倒是沒有注意到這一點(diǎn)。
“是大家一起努力,都很拼命。”他說。
老嫗繼續(xù)聊道:“蘇奇原來是個姑娘。嗯,模樣好看。”
姜望解釋說:“交戰(zhàn)中被燕梟打碎了遮掩容貌的法器,我才知道。”
“我知道那肯定很艱難。”老嫗又重復(fù)了一遍:“辛苦你們了。”
姜望沒有謙虛。
戰(zhàn)斗過程的艱難、慘烈,也根本無須說出口,青七樹尸體的痕跡足以證明。
“我以為她會問我‘夜之侵襲’的事情,但是她沒有。”
老嫗隨口說著蘇綺云的事情,但停了一會,又忽然道:“他是不是在懸顱之林留下了什么?”
前一個她,是蘇綺云。后一個他,當(dāng)然是觀衍。
出于默契或是情感,老太太敏銳地覺察到了什么。
姜望沉默。
沉默即是回答。
不能說的回答。
“我知道了。”老嫗說。
她沒有讓自己在情緒中陷入太深。
轉(zhuǎn)說道:“他總能安排好所有的事情,把你照顧得很好。是一個讓人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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