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2)
顧歡和高長恭一到建康就努力學習這里的方言,勉強能說能聽,又自稱走南闖北,自然在口音中帶著南腔北調,剛才與那些大臣們說話才沒露馬腳,此刻被屋中的氣氛感染,也不由自主地側耳細聽。
歌聲婉轉悠揚,未聞絲竹弦樂伴奏,似乎只是一位女子獨自哼唱,卻別有一番韻味。
“憶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單衫杏子紅,雙鬢鴉雛色。
西洲在何處?西槳橋頭渡。日暮伯勞飛,風吹烏臼樹。
樹下即門前,門中露翠鈿。開門郎不至,出門采紅蓮。
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
置蓮懷袖中,蓮心徹底紅。憶郎郎不至,仰首望飛鴻。
鴻飛滿西洲,望郎上青樓。樓高望不見,盡日欄桿頭。
欄桿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簾天自高,海水搖空綠。
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直到唱完,那音調仍悠揚不絕,令人回味無窮。顧歡忍不住輕聲贊道:“吳越小調,實在動人,可與詩經之風雅媲美。”
高長恭立刻點頭:“是啊,余音裊裊,繞梁三日不絕,令人心醉神馳。”
他們語出自然,發乎于情,幾位朝中的重臣都很歡喜,微微點頭。華皎這種外臣倒沒什么自豪感,只單純地認為他們說得對,便也隨聲附和。
終于,什么閑話都說完了,韓子高也知拖不下去,便輕咳一聲,謹慎地道:“安成王乃先帝胞弟,當今圣上的親叔父,顧命大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即便偶爾有些……那個架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如今周國勢大,齊國亦不弱,我朝皇權更替,最需安定,切勿引發局勢動蕩,方為上策。各位大人,敝人愚見,是否可以暫時拋開個人恩怨,以國事為重?”
除了華皎外,其他幾位大臣都流露出失望的神情。劉師知嘆了口氣:“如果韓大人不肯仗義相助,當今圣上危矣。韓大人與先帝情意深篤,難道竟然眼睜睜看著他留下的江山毀于居心叵測之人的手中?”
“自然不會。”韓子高正色道。“如果有人當真想覬覦皇權,危及帝位,韓某第一個便放不過他。”
那幾位大臣頓時舒了口氣,眉宇間有了幾分喜色。
“如此甚好。”劉師知愉快地笑道。“韓大人忠君愛國,天下皆知,果然不負先帝厚望。這樣一來,我們便放心了,太后與皇上也會安心許多。”
“是啊是啊。”其他幾個人紛紛附和。
“有韓大人站在我們這邊,安成王應會有所收斂,皇上亦可穩坐江山了。”
“韓大人鎮領軍府,士馬最盛,諒那起子奸狡之徒亦不敢輕舉妄動。”
顧歡保持著茫然無知的天真模樣,心里卻有些看不起這幾個大臣,表面聽上去諛詞如潮,其實卻是意圖把韓子高套得牢牢的,今后為他們所用。
高長恭也很清楚這些人的用意,哪里都有這樣的臣子,所有宮廷中都有這樣的派系爭斗,而手握兵權的人卻理所當然也為拉攏或陷害的首要目標,他自己在齊國又何嘗不是,只不過因為他是皇族血統,金尊玉貴,那些人才會有所顧忌,不會像韓子高這么危險。他呆著臉,看著那些陳國重臣的言行舉止,心里默默地為韓子高擔憂。
那個美麗的男子卻似乎并無憂慮,只是淡淡地笑著,臉上有著適當的恭謹,做凝神傾聽狀。自從陳茜駕崩,他在朝中議事時便始終保持著這種姿態,很親切,很漂亮,其實骨子里卻是超然物外的淡然。
終于,那些人的奉承話說完了,便約好以后多多聯系,加深友誼,然后略微吃了些菜,喝了兩杯酒,便紛紛告辭離去,只有華皎留了下來。
韓子高禮貌地送那些大臣出門,華皎便看向高長恭,出了一會兒神,忽然說:“我第一次看到像子高那么美的男子。”
“過獎。”高長恭微一躬身,淡然一笑。“我哪里比得上大哥?”
“你說你是蘭陵人,到底是南蘭陵,還是北蘭陵?”華皎閑閑地道。“聽說齊國的蘭陵郡王美如天人,且驍勇善戰,猛不可當,《蘭陵王入陣曲》更是傳遍大江南北,編入歌舞,眾人爭相傳唱,華某對那位異國的王爺心儀已久,只恨不能一見真容,可嘆啊。”
高長恭只有對著顧歡的時候才比較迷糊,對外人,尤其是可能是敵對陣營的人是相當戒備的,而且也非常聰明,聞言立刻便道:“是啊,在下也聽說過那位蘭陵郡王的美名,只是人家貴為王爺,我們山野小民哪里能夠見到?不過,我相信,我大哥肯定比他略勝一籌。能與大哥金蘭結義,我們兄弟已是心滿意足,看不到那個蘭陵王也就算了。”
顧歡立刻點頭:“正是,我喜歡大哥,才不想去那個北蘭陵呢。”
兩人煞有介事地你一言我一語,很快便打消了華皎的疑心。江南靈秀,美人頗多,即使韓子高南朝第一美男子,也不能說就再也沒有第二個長得美的人,再說,齊國最近一直在全力與周國和突厥對峙,他們重要的大將蘭陵王不太可能跑到陳國來,他應該既沒時間,也沒必要。這么想著,華皎便心平氣和地笑了,倒是有了真心結納之意。
過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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