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遇上了賀章，他說明兒會來家中。他前次來是因為阿喬，此次也不知是何事，哼，故弄玄虛。”宋慕昀說道，神色不明。
    宋夫人斜了他一眼，道：“你看看你這幅樣子，好歹阿章也是你唯一的學(xué)生，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說話，非得這樣臭著一張臉，也就是阿章吧，換了別人誰還理你這個糟老頭子。”
    宋慕昀無語，他摸摸自己的臉，嗯，雖然是沒有以前年輕，但至少還沒到糟老頭子的地步吧。莫名的有些酸楚，他橫了宋夫人一眼，“一把年紀(jì)了，就會胡說八道。我怎么就臭著一張臉了，也不看看他做的都是什么事情。追功逐利不念情面，出手狠辣殿前邀功。你說說，他配當(dāng)我宋慕昀的學(xué)生嘛！”
    宋夫人撇唇，坐正了身子，“怎么就不配了，人家十五歲的狀元郎，你十五歲去干嗎了。二十八歲的三品大員，你二十八歲在干啥。哼，過不了幾年，我看阿章的官職定是會比你高。”
    宋慕昀哼了一聲，“我十五歲的時候已經(jīng)是有名的學(xué)者了，只不過對朝堂之事并不熱衷，否則……”
    宋夫人白了他一眼，竟會說大話。“反正明兒人來了，你態(tài)度好些。”
    宋慕昀狐疑的將宋夫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今兒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一口一個阿章的。”
    宋夫人神秘的笑了一下，哼著小曲準(zhǔn)備去睡覺了。看賀章這般雷厲風(fēng)行，她感覺很欣慰啊！
    宋慕昀拉住她，“到底瞞了我什么？”
    “你明兒就知道了唄。”
    所以，當(dāng)?shù)诙眨文疥赖弥R章的來意時，硬生生的將手中的茶盞砸了過去，濺了賀章半身的熱水。
    而他只神色堅定的站在那兒，表情不變。
    宋夫人不放心。在書房外面徘徊，聽到聲響，匆忙推門進(jìn)來，看著這幅場景。臉色一變，“宋慕昀，你要是砸壞我的好女婿，看我繞不了你。”溫柔端莊了幾十年的宋夫人，從來沒有這般同宋慕昀高聲說話過。
    宋慕昀臉色更加的難看，“好啊，我說昨兒個你表現(xiàn)的怎么這般積極，原來是這般回事。我告訴你們，這件事情我不同意，哪怕三娘一輩子嫁不出去。我也不會同意她嫁給你。”
    “你……”宋夫人氣得臉色發(fā)白，身子發(fā)抖。“你因為自己的面子根本就不管阿喬的幸福，宋慕昀這就是你對孩子的愛。”
    “我的面子……他要是能給三娘幸福，我怎么會不愿意，關(guān)鍵是你看看他是什么人。你別忘記了，陳婉是怎么去的，還不是他得罪了太多人，造的殺孽太多，便報應(yīng)到女人和孩子身上嗎！”
    宋夫人一梗，旋即冷笑，“你沒造殺孽。你高風(fēng)亮節(jié)人品高尚，我的阿喬得了好嗎？啊？我的女兒她犯了什么錯，要遭這樣的罪。”
    說著說著，宋夫人便說不下去，轉(zhuǎn)了身子用帕子擦去眼角的淚水。
    “師母。”賀章終于尋得機(jī)會開口，“我會求得老師同意的。您莫憂心。”
    宋夫人點點頭，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了，她只覺得很是難過，便嗯了一聲，轉(zhuǎn)身離了去。
    從未見過這等陣仗的丫鬟婆子聽得心驚肉跳。看到宋夫人出來，方嬤嬤忙迎上去。
    “今兒這事，誰都不許外傳。”宋夫人神色不虞，說話都冷了幾分。
    房內(nèi)，宋慕昀頹然的倒在椅子上，雙眸無神的盯著桌面。是啊，他一向循規(guī)蹈矩，除了政見不和之外，甚少同人爭執(zhí)，他的女兒還不是……處在這個位置，有些事情是沒辦法改變的。
    賀章看著這樣的宋慕昀，第一次發(fā)現(xiàn)他有些老了，莫名的便有些難過。他父親早逝，十五歲那年遇上三十多歲的宋慕昀，那個時候他年紀(jì)小但心氣高，一心想著要做出成就，讓陳家那些人看看。
    而宋慕昀正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時候，文采斐然談吐溫潤，他聆聽著他的教誨，接受著他的指點。對當(dāng)時的賀章來說，這無疑于再造之恩，宋慕昀對他來說如師如父。這些年，宋慕昀會訓(xùn)他會對他冷臉，但賀章非但不覺得是侮辱，反而心中高興。老師若不是把他當(dāng)做自己人，是不會這般同他說話的。
    他也想著本本分分的做個教書育人的學(xué)者，但開弓沒有回頭箭，他既然選擇了這條路，無論怎么孤單都必須走下去，沒得再次選擇的機(jī)會，否則定會死的凄慘。
    此時此刻，他看著這般頹廢的宋慕昀，心中異常的酸楚。
    “老師。”他開口，“我知道你不齒于我做的這些事情，可是這些我無愧于心。只說阿婉……是我的疏忽，讓她們母女失去生命。我沒用了一次，這種事情斷然不會再有第二次的。我在此像您發(fā)誓。”
    “阿喬……她人小心思單純，我雖無能，但此時此刻卻可以護(hù)著她不受外界的打擾。老師，我知道你不待見我，可在我的心中，你同我的父親并未有什么分別。且不說其他的，便是為著您，我也會待阿喬好，更何況我是真的歡喜著她。”
    “說句讓老師您笑話的話，這幾年來我每日里過著麻木的生活，自從見到阿喬我方才覺得這人生有了光芒。”賀章繼續(xù)說道，其實打動宋慕昀和宋夫人一樣簡單，只需要走感情這條道就可以了。
    他唯一能夠依仗的便是宋慕昀對宋喬的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