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時局(1/2)
放眼整個京城,曾經與突厥交戰幾十年,又親自去過突厥、見過可汗,對突厥情況非常了解的只有玉進忠一人,近來兵部也時常會找玉進忠問些突厥情況,以此借鑒。
不過,問過之后也就沒有結果了。玉進忠又多次向朝中進言朝廷應該緊發兵,趁著可汗并不支持左賢王出兵、劉宏印新立根基未穩之機一舉將左賢王打敗,平定叛亂,又自薦帶兵北上,收復營州,卻一直沒能得到允許。是以他每日早起滿懷信心到兵部打聽消息,日暮又會長嗟短嘆地回來。
“朝中有皇上,有那么多大臣,他們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枇杷又氣憤又不解,“就算為了防備突厥從西而來,那也不能放棄東路啊?否則突厥人和劉宏印也一樣能打到京城來的!”
“先前我剛到京城時也覺得京城物華天寶,人杰地靈,”三哥道:“可現在遇到大事,卻見這些風流人物都其蠢如豬,想來當年曹劌的一句‘肉食者鄙’,盡道出其間之意了!”
正如玉家兄妹所議論,京城這些從小就養尊處優的貴人們實在是目光短淺,見識微薄。就在國難當頭之時,竟然有人不思如何驅逐突厥人,平定劉宏印叛亂,公然在朝堂上請皇上南巡避難。
皇上雖然沒有同意,但消息卻已經有如長了翅膀一般,飛快地傳遍了京城各地。
平日極少出門的楊夫人也聽到了,“劉嬤嬤出門買菜回來說街頭巷尾人們都在議論紛紛,偷偷出城的人又多了起來,就是王大人又貼了安民告示亦無用。比起我們營州人,京城人的膽子實在太小了。”
三哥卻道:“經過幾次突厥戰火的京城人早就怕極了,只要有個風吹草動立即就草木皆兵,而且皇上真說不定哪一天就又去南巡了,因為整個京城里膽子最小的就是他!”
兒子口出不敬之言,但玉進忠與楊夫人看看兒子,卻都沒有說什么,因為他們心里也明白兒子說得一點也沒錯。
枇杷亦氣道:“上次京城被突厥攻破,就是因為皇上竟然放棄守城跑了!京城的城墻如此高大堅固,又有數萬衛戍之士,糧草充足,守住三五年根本不在話下!皇上確實膽小如鼠!”
對于正事很少發表意見的周昕也開口了,“伯父伯母,上一次突厥進犯時,朝廷就張貼了安民告示,讓大家不必擔心,但是皇上在安民告示張貼的當天晚上就跑了,只有很少的達官顯貴跟著出了京城。而我們這些相信朝廷的人都倒了霉。現在王大人是以自己的威望壓住京城的局面,京城才沒有亂起來,但其實并不是大家真信朝廷了。”
周昕并不大懂得朝政,但是有過切身之痛的她對于當前的局勢看得最透徹。玉守義贊同,“京城的局勢不過是表面穩住了,而老大人現在是最難的,一邊是朝廷,一邊是百姓,他哪一邊都不想辜負,所以把責任全擔在了自己身上。”
枇杷趕緊道:“現在最關鍵的是趕緊出兵,只要擋住了突厥人,京城也就穩了,老大人也不難為了。”
“據兵部里的人說,朝廷也并非不想派兵,除了戍衛京城的兵馬外,果真無兵可派。”玉進忠道:“本朝的兵力一向外實而內虛,現在各節度使府擁兵自立,朝中的軍隊反而極少,像十六衛這樣的京衛又早成了花架子,所以朝廷就是想調大軍北上,也沒有多少軍士可調,現在正在下詔命各節度使勤王。”
先前玉家在營州,雖然也知些朝中之事,但到底并不透徹。如今在京城一年多,畢竟是帝國之都,所在角度不同,所聞所見又遠超先前,是以識對本朝的弊端又有清晰的認識。
本朝立朝之初便在邊陲之地設藩,派出節度使統領軍隊,代表皇帝駐守邊疆,后來漸成定例,節度使手中的兵權益勝。
不過,立朝時京城猛將如云,十六衛兇悍如虎,節度使皆身沐皇恩一心報國,朝內朝外俱為一體。但一代代地消磨下來,朝中日漸空虛,外藩逐漸強壯。天寶之亂,安祿山和史思明能夠大軍輕易長驅直入,也正是因為如此。
此后朝廷雖想重新整頓,但情況沒有好轉,反倒更壞了,在天寶之亂中占據了實地,擁有兵權的節度使們更難以管束,對朝廷陽奉陰違,甚至不予理睬,而朝廷亦怕他們謀反,反而更束手束腳。
眼下朝廷手中也有只南衙統領著幾萬人馬尚且可用,但又不舍分出平叛,也確實只剩下詔勤王一途了。
不過,勤王的弊端亦是不小,上一次勤王大軍在京城搶掠的財物、人口甚至比突厥人還要多。周昕母子三人就是才逃出突厥人的掌控,又落入勤王大軍魔爪,周家小弟至今沒能找到,周夫人也一直神志不清。
事到如今,玉家一家人亦無可奈何,由最初聽到營州淪陷后恨不得馬上披甲上陣到現在只能無奈地在京中蹉跎時光,每個人的情緒都很不好,可是又知道彼此俱是難過,大家又都努力收斂脾氣,只怕不小心就發作出來。
于枇杷而言,除了國仇家恨,她還有一重麻煩,那就是她應該回到玉真觀修行去了。但她自過年起便稱病在家,雖然太夫人離世后她的“病”自然就好了,但又哪里能安心去玉真觀修行呢?
營州淪陷,京城內人心惶惶,隨時可能出現各種情況,且田令攸因為突厥人進犯的事,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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