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1/1)
回到乾元宮的時候,雪已經(jīng)下得很大了,殷稷抖了抖身上的雪才踏進(jìn)宮門。
伺候的宮人連忙各司其職,有上前為殷稷更衣的,有為他清理鞋面的,也有置辦熏香熱茶的,場面一時好不熱鬧。
王沿卻仿佛什么都沒聽見,自顧自坐在椅子上喝茶,玉春服侍著殷稷脫去大氅,見他如此不由瞪圓了眼睛。
他知道世家囂張,卻沒想到他們已經(jīng)到了在皇帝面前連樣子都不裝的地步了。
可他只是個奴才,并不敢摻和這些大人物之間的事,心里雖然不忿卻還是當(dāng)做什么都沒看見,帶著殷稷脫下來的大氅退了下去。
王沿這才扭頭看過來,許是斷了一只手的緣故,他身上多了些以往并沒有的森冷,連笑聲都多了幾分古怪:“皇上身邊的人總算是懂事了,蔡添喜那老貨怎么不見了?莫不是下船的時候失足淹死了?”
殷稷眼睛不自覺瞇了起來,一絲冷光利劍般落在王沿身上,王沿看得分明卻毫不收斂,甚至挑釁似的笑得越發(fā)張狂:“沒了那么一個老東西,皇上的運(yùn)氣倒是好了,都走上了絕路竟然還有轉(zhuǎn)機(jī)......我都想去給皇上算一卦,看看您是不是真命天子了。”
他說著自己笑起來,顯然所謂的真命天子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殷稷沒有被激怒,反倒也跟著笑了。
王沿被笑得莫名其妙,眉頭逐漸皺了起來:“皇上笑什么?”
殷稷抬腳進(jìn)門,路過王沿時才開口:“朕笑的自然是當(dāng)日的心慈手軟,若是當(dāng)日屠船,今日想必能清凈許多。”
王沿的臉色驟然僵住,龍船上發(fā)生的一切是他這輩子都不愿意回想的事情。
他堂堂瑯琊王家,竟然因?yàn)橐淮文涎玻恢顾懒艘粋€嫡子還讓家主斷臂成了殘疾,甚至險些遭遇滅門之災(zāi)。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祝褪茄矍斑@個本該聽話做傀儡的棋子。
他徹底被激怒,眼底瘋狂涌動著殺意,他現(xiàn)在萬般后悔當(dāng)初沒有激進(jìn)一些,派人沖進(jìn)船艙結(jié)果了謝蘊(yùn),若是當(dāng)初那么做了,他就不會斷臂,他的嫡子更不會死。
“你以為你做得到嗎?”他低吼一聲,神情猙獰,“龍船上的禁軍的確由你掌控,可我世家不是吃白飯的,當(dāng)日你敢動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我們世家可不是只有文臣的!”
殷稷并沒有理會他的威脅,緩步回了上首,他知道王沿這話不假,累世經(jīng)營之下,世家的底蘊(yùn)深不可測,世人看見的權(quán)勢滔天也不過是冰山一角。
若非如此,先皇也不必要陪葬一個皇帝進(jìn)去。
可即便如此,殷稷當(dāng)日收手也并非是忌憚他們,如同祁硯所說,就算世家反了,他們也有一搏之力,可一搏之后拿什么再去對抗靖安侯?
兩害相權(quán),只能取輕。
“你今日來就是耀武揚(yáng)威的?”
他慢慢坐下來,將湯婆子攏進(jìn)袖中,先前站在幽微殿門外時不覺得冷,此時回到這空蕩蕩的乾元宮倒是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意,明明地龍燒得那么旺,卻仍舊遍體生寒。
王沿冷哼一聲坐了下來,今日來并不是恰當(dāng)?shù)臅r機(jī),如果可以他是想多晾殷稷幾日的,好讓他嘗嘗寢食難安的滋味。
可當(dāng)日皇帝將王貴人有孕之事昭告天下,世人只看得見他在和王家服軟,卻沒看出來掩藏在其中的險惡用心。
他也是在被蕭竇兩家?guī)追囂脚艛D后才反應(yīng)過來的,當(dāng)時他還沉浸在皇帝被迫和他低頭的快感里,回神后嫌隙已生。
即便如此,事情也不是不能轉(zhuǎn)圜的,但皇帝一回宮就將無力翻身的徐功交給了大理寺,徐功是誰?他王家一手扶持起來的左膀右臂。
大理寺卿有多圓滑人盡皆知,皇帝此舉就是在給他脫罪的機(jī)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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