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紫綬金章(1/4)
?熹慶的皇宮極大,前朝數位皇帝增筑宮墻和城樓,外朝內廷之間有道夾城隔開。后宮占地尤其廣闊,可從前住著的百位美人已盡數不見,許多宮院皆空置著,昭明女帝起居多在南城。
薇寧進宮時才剛卯時,一大早天還未明便被柳月叫起身,服侍她香湯沐浴后換上全新的學子袍服,之后趕著被送進宮城,到了宮門口時秋陽才剛剛升起。
這里是熹慶的權力中心,四方諸國前來朝拜之地,重重宮檐道道殿廊無不彰顯出皇家的莊重肅穆,薇寧心中忍不住贊嘆,都說權勢誤人,又怎么能怪世人貪戀權勢?
她在小宮侍帶領下穿過寂靜的宮道,在新衣摩挲聲中思緒無端變得散亂,忽然就想起還在梅莊時的情景,那時便依稀預見到了這一日,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么快。
清陽殿外一人遠遠地迎過來,正是薇寧入京時見過的內廷官謝吉安。
“葉姑娘,咱們又見面了。”
“謝大人。”當日見到他,雖猜到他是內侍,可他真正的身份卻是薇寧再想不到的,如此一個和藹的人竟會是內衛的掌令使,若非偷聽到柳月與國師的對話,她永遠也不可能知道。
“陛下就在里面,進去吧。”
清陽殿離大朝堂不遠,地方不大,是女帝召見臣子的常用殿室。一條紅毯從殿門口直鋪到頭,兩側垂懸著明黃的帳子,晨光照得里頭的擺設似蒙上一層光亮。天家威嚴不容人小覷,薇寧前行至殿中行禮叩見女帝,等宮侍叫起她才緩緩站起來,眼睛仍規規矩矩地看著猩紅的地毯。
“抬起頭,看著朕。”
她依命平視望去,只見一道明黃身影端坐在龍案后,頭戴天子冕冠,射向她的眼光銳利逼人。
女帝穿著整整齊齊的朝服,聲音一如在靖安侯府聽到的那樣清冷:“朕上次在靖安侯府曾見過你,有人說你攀附權貴,又有人說你行止不端,你自己說呢?”
明明早已將她的言行查得清楚,偏又讓她當面自辯,若薇寧是尋常學子,被召入宮本就心中惴惴,被這樣稱得上是責問的話一問或許會答不出個所以然。
她惟有再跪倒在地:“陛下,學生沒有攀附富貴,只知謹言慎行苦讀詩書,盼來年應試時能為我朝女子爭得些臉面,有所成就為君分憂。”
女帝面色稍霽,微不可見地點點頭:“起來吧。昨日國師將三京館季考的卷子拿過來,為此次季考得優的學子請求嘉獎,你是頭名,想要什么嘉獎?”
“這本就是學生的本份,若非陛下開設女科,哪里有學生今日,惟有盡心盡力以報君恩。”
“難為你想得如此明白。”女帝似是極滿意她的回答,吩咐道:“來人,賜座。”
宮侍搬來個瓷墩,薇寧推讓不得,只好小心翼翼挨著坐了,眼光輕輕一掃,看到龍案一端擺著個半人高的琉璃缸,里頭養著的幾尾魚正悠閑地吐著泡泡。
“我知道靖安侯與你有恩,攀附權貴之說實是無稽。可是……”說到此處,女帝提高聲音道:“莫要忘了你方才說的話。”
這是告訴她不管什么恩情都比不過君恩,薇寧低眉斂首:“學生知道。”
“今日召你來一是為嘉獎之事,二來朕也想親自考考你的才學。”女帝淡淡笑道:“朕見過你左手書寫的《修身賦》,字是極好的,今日你便作幅畫吧。”
“遵命。”
女帝的提議并不是隨性之舉,早有宮侍備好了畫具侯著,得了圣意便抬了張桌案布置起來。
畫畫并非難事,可是君心難測,保不準你畫得不符圣意。薇寧心念急轉,眼光落在琉璃缸上,驀地想到一事,心中有了主意,不多時便畫得一幅,收筆退到一旁。
兩名宮侍將畫奉到女帝案前,卻是一幅紫藤金魚圖。一蓬深深淺淺的紫藤花斜分畫面,底下則畫了幾尾在水中嬉游金魚,品種和此處琉璃缸中的金魚一模一樣,整幅畫繁而不亂,色墨交融,難得的卻是其中畫意。
女帝面色一沉,看向她的眼里多了些難明的意味,良久才道:“你可知靜王爺前日入宮,開口向我討一名三京館的女學子?”
薇寧心中一驚,隨即苦笑,討的是誰她心知肚明,不過此事蕭頌應該不知,否則怎會同意靜王入宮。
“頌兒是朕最疼愛的侄兒,他重傷未愈,靜王心憂,只是要一名女子能伴在頌兒身邊,又不是什么難事,你說是嗎?”
看來女帝有意將她送過去了,薇寧心中已亂,不知該如何回答,澀聲道:“陛下說的是。”
“不過朕改主意了,”女帝的目光在畫作與她身上看了幾回,提起御筆在那幅紫藤金魚圖上題下四個字:紫綬金章。
紫藤花與金魚分別意寓了紫色印綬和金印,古時惟丞相可得。此女心高志遠,謀的是高官顯爵,女帝搖了搖頭道:“你不適合頌兒,你有野心!”
薇寧低頭默認,分不清自己是失望還是松了口氣,她是想通過畫意表示自己的志向,沒想到因此避免了被送去靜王府的命運,看來天意如此,她與蕭頌注定無緣。
女帝說著站了起來,道:“朕聽過你勸江含嫣的那番話,說得很好。男人向來以為他們才是天地的主宰,而女人不過是依附男人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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