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景陽樓(1/4)
?都說七月流火,眼下已入了八月尚熱得人心焦氣躁,都躲在家里不愿出門,也只有西城才能看到些車馬人影,皆是奔著“松池潭”去的。那兒有片四季常青的松林,原是前朝一位親王的私產,后來親王慘死,于是松林便荒了下來,京城里的地界寸土寸金,這么大片無主的地方,還有這么一大片林子,誰看了能不眼熱。后來還是官府出面,奉安商會出錢傍著松林蓋了座酒樓,才有商家陸續開店,城西終是熱鬧起來。這片林子有個好處,就是炎熱夏日里比城外的避暑莊子還要涼爽幾分,難得的是林子正中還有處深潭,在這兒歇上片刻喝著香茗,再看那一汪碧水映著綠蔭,真正止汗生津。時間長了,到城西消暑便成了股風氣,景陽樓便是奉安商會最早蓋起的那座酒樓,店背后便是松林,客人們來此消遣后在店后走走,那滋味真正愜意。
夏日炎炎,景陽樓生意正好,門前搭起的茶棚下站著些閑漢,見著有騎馬駕車的人停下,便沖上去殷勤地招呼牽馬搭凳賺些散錢。封長卿勒馬停在景陽樓前,翻身下馬從身后的雙駕車上扶出一個戴著幕紗的女郎。店里的伙計早有眼色地迎出來,恭敬地道:“公子,您來了。”
“雅室可準備好了?”
“備好了,您請。”
待兩人在樓上雅室坐定,封長卿動手給對面的女子斟上茶:“葉姑娘,請用茶,這里還算不錯吧?”
摘下幕紗的正是薇寧,她正打量著窗外的松林綠景,聞言頷首道:“清涼怡人,還十分清靜,確實不錯。”
“奉都人消暑都愛來這里,你若喜歡,往后我常接你來。”
薇寧把玩著手中的茶盞一笑,未置可否。擱往日她是不愿見到封長卿的,可上京多日,一直被困在三京館中,苦于無機會外出行事,近日又發覺身邊多了些人在暗中窺探,更不敢輕舉妄動,故而封長卿相邀她便欣然應允。
“長卿公子如此厚愛,必是仍將我當成了你那位故人,只可惜……”
“葉姑娘不要誤會,我沒把你當任何人的意思。要知道梅莊與我封家關系匪淺,令表姐如今便在梅莊,不管你是誰,咱們之間都該互相照應,你說是不是?”他似是知薇寧不會承認自己的身份,索性便不再相問。
這樣也好,薇寧心中念頭連轉,忽地釋懷,她何必防人過甚?當下含笑向他舉杯,以茶相敬。封長卿是聰明人,明白眼下這樣子相處才是她想要的,即使這已經算是默認了。
兩人同是從江南而來,說起淮安均有唏噓,封長卿想到自己先前離家進曾往梅莊數次欲求而不見之事,嘆了口氣,薇寧問道:“長卿公子為何嘆息?”
他望著薇寧,這還是頭一次兩人坐得這般近,將她的容貌看得這般清楚,忍不住心中贊嘆,如此容光之下究竟隱藏了什么樣的秘密?
“沒什么,對了,我曾往梅莊送了些書,你可見到?”
“見著了,多謝長卿公子。”
“女兒家少有凌云志,你當真是想要做女官么?”
“不過是適逢其會罷了,算不得什么,至于女官……或許吧。”她不想提及自身,主動問道:“長卿公子呢,你入京這么久,想必已達成愿望。”
“你也知道,家兄托靖安侯為我謀個差事,這差事是謀來了,但卻不如我意,尚不如打理自家生意。”
提起這事封長卿便滿心懊惱,靖安侯的承諾倒是兌現了,他找人說項將封長卿送進了北衙的京四營。京四營雖隸屬于北衙的禁衛,駐扎在奉都城背二十里的柳上集,偏離京畿重地,里頭聚集著一群本該是京城游蕩公子哥兒的散將,都是些家中都有些背景的富家子弟,多數是捐了錢買功名后來了此處,吃不得苦還不服管教,尋常將領是管不了他們的,只能放任自由。封長卿去了幾日,只見同僚們不守在營場里好好操練,不是鉆林打獵,便是喝酒鬧事,再加上離奉都極近,有的人還日日打馬進城游逛。
這與他在淮安的日子有何不同?封長卿哭笑不得,收拾心事找些正事做,正好上京時封伯行派了幾名管事隨他同行,先一步看看京城有什么好營生可做,于是他每日在營中應了卯便回城,定心沉性做起了生意。封伯行怎么也想不到讓他頭痛的幼弟會突然長進了,且做起生意來有模有樣,短短幾個月便有了些效,就說這景陽樓的東家已經不是盛安商會,而是淮安封氏。
“景陽樓竟然已是封家的產業,江南王好本事。”
“有靖安侯的名頭在,做生意也容易了許多。”他眨眨眼,直言自己是借了靖安侯的勢。封家要想在京城立足,沒一點后臺怎么行,而且奉都城中還有個盛安商會,統管著京中各大商事,哪肯輕易接受外來戶,大家齊心合力想要把封家給頂出去,只是沒成事,反叫他盤下十余個鋪子,重新掛了牌子穩穩當當地做起生意來。
原來封伯行還是靠上了靖安侯這顆大樹,薇寧悄悄皺起了眉頭,不著痕跡地問道:“靖安侯如今很得勢么?”
“得不得勢我不清楚,只知陛下召見他的次數遠比召見國師少得多。”他說完才發覺這句話十分曖昧,連忙咳了一聲,道:“你在三京館如何,國師曾去過學館,他真的出入都戴著面具?”
她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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