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之煞(3/5)
有什么不測,若有他照看著,文瑞必不會有事。
琴墨軒雖離外堂不遠,但曲曲折折的回廊走得玉清娘心中發怵,不住猜測葉莊主會如何難為自己。查良輔幾次想問青琳幾句,都被她淡淡地避開了。他既為好友之事傷痛,又為莊主莫測之意忐忑,一時沒有察覺青琳眼中有些微失落。
說起來這是他自己的私事,費些功夫自己把這仇給報了也沒什么,但報了仇之后呢?好友遺孤如何安置?玉家的產業憑他之力恐怕無法將之物歸原主,甚是麻煩。他在玉清娘跟前打保票,不過是為安她的心,其實玉家的事與梅莊又有何干系?梅莊從頭至尾未插手半分,總不能怪鳳翔樓沒與百福堂早些杠上吧?
到了琴墨軒,查良輔上前一拜:“靜安見過莊主,玉家姑侄我已經帶回來了。”
薇寧已另換了身衣裳,照舊用帕子覆著臉,坐在那里冷冰冰地問道:“查先生,我說過要你別急著出手,你怎地全都忘了?”
說著輕抬眼眸看了那對相依而立的姑侄。
她的目光冰涼如水,看得玉清娘心頭一陣惶恐,本想著大家同為女子,必定會同情玉家此番遭難,誰知這位莊主先前竟沒打算救人!
查良輔愣了下道:“莊主,清娘與文瑞都還只是孩子,我若是晚去一刻,怕是要鑄成大錯。”
玉清娘今年不過十五,比玉文瑞才大了幾歲,可不正是個半大孩子,能帶著侄兒挺到現在已十分不易,梅莊主嘆了口氣:“救一個人要看他值不值得救,靜安以為呢?”
她聲音嘶啞,巾帕覆臉,初見之時讓人瞧不出真實年紀,細看鬟發細眉,額頭的肌膚嬌嫩,想來年紀不大,只是說出來的話卻十足地滄桑。
查良輔抓抓頭,想到梅莊主之前的交待,只得拱手道:“靜安行事魯莽,莊主勿怪。”
即便他心有不服,卻不敢當面薇寧又如何不知,淡淡地道:“算了,你口心不一,一邊兒呆著去吧!”
薇寧轉頭去問玉清娘:“你二人不知從哪里聽來的話,以為梅莊必能救你,必是想著由梅莊替你們出面,奪回家產,為你兄嫂報仇也是輕而易舉,可是如此?”
玉清娘直覺便要點頭,卻又覺得不妥,想了想可不就是如此?只得囁嚅著道:“是……”
然則她心里也沒什么底氣,一雙淚眼怯怯地看向薇寧。
薇寧神色一斂,冷聲道:“只怕要讓姑娘失望了!我根本不曾想過救人,也沒打算替什么玉家出頭,更不想招惹榮氏。你們,還是走吧!”
希望陡然落空,玉清娘的心直直墜入無底深洞,難堪與絕望使得她緊緊攥著披風,仿佛這就是全部的依托。
查良輔有些不忍,剛想替她求情,卻被青琳以眼神制止。
靜靜春夜,暗暗的風從長窗吹進來,輕輕晃動了燈影。就在玉清娘以為一切就此終了之時,聽得薇寧問道:“姑娘從前可曾聽說過梅莊?”
玉清娘搖頭,出事之前,她只是個養居深閨的女兒家,哪里曉得這些。
“什么也不知道就把一腔希望寄托在此,豈不是等于把命交在別人手上,這與送死有何兩樣!”
玉清娘身子一軟,抱著玉文瑞癱坐在地,若不是病急亂投醫,怎會來到這里妄求相救?如今什么也沒指望了,莫說兄嫂的血仇,玉家的產業,光是性命也難保住!
她嗚咽著哭出聲:“我知道此事讓莊主為難,但求莊主留文瑞在此避難,他是我玉家唯一的指望……若得莊主庇護一二,清娘愿粉身碎骨,來世結草銜環相報!”
她急切地想推玉文瑞出去,那孩子只是垂著頭死命扯住她,小小身軀緊繃著,拉扯間披風掉落,露出二人滿身的血跡。
乍見到這么多血,薇寧幽深的雙眸暗下去,不豫地冷哼一聲。玉清娘無措地看著自己的侄子,口中解釋道:“文瑞他……親眼看著自己的父母與幼妹慘死,受了驚嚇,這兩日還未曾開口說過一句話。”
這么小的孩子在幾日內歷經慘事,聽者無不戚然。
薇寧直直地盯著玉文瑞,目光犀利叫人只想躲閃,嘶啞著聲無情地道:“膽子這么小,我看就算是把仇人綁了放在他面前,他也不敢動手替父母親討回血債!我又何必花心思留下,想來養大了也是個無用之人,梅莊可不愿費這功夫!”
靜靜站在一旁的查良輔終于忍不住,沉聲道:“莊主,他還只是個孩子!”
“你們覺得他還小,怕他承擔不起這樣的責任?卻別忘了,他姓玉,玉家的仇恨便是他的仇恨!也罷,叫他自己說,敢不敢?”
玉文瑞小小的胸膛起伏著,顯然并非全無所覺,情緒極其不穩。玉清娘忍不住抱緊他,串串淚珠滾落,恨只恨自己身單力薄,此后弱女孤兒不知能挨得幾回劫難。
查良輔沒想到莊主會絕情至此,赤紅著臉道:“莊主,查某會另行安置他們,我這就帶他們離開梅莊!”
薇寧輕哼一聲,隨手拿起桌案上一方石印把玩,口中淡淡地道:“請便!”
“我敢!”
稚嫩的聲音雖然不高,卻清晰地傳遍室內每一處,卻是玉文瑞終于開口。此時他已抬起頭,小臉上全是堅毅。刻骨仇恨亦可是良方,能讓玉文瑞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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