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故人(1/2)
?這張臉她認識!
“……他們早知道我要翻臉,所以才派你來。能勸回我,你功勞一場。勸不回,他們正好有了處置你的借口。你處處不聽話,再如何有用,他們也不想再用啦。”
京都冬夜,笙歌映雪,紅燭軟香的翡翠樓深處,正是這張臉微笑瞧著她,吐出真相。
她被川南那幫人放棄了,已成棄子,進退兩難。
或者被眼前之人滅口,或者回去被問罪處置,或者,獨自逃亡,在朝廷飛魚衛和川南密探的雙重追殺中茍且偷生。
“你會殺我么?”
“不會。”
“為什么?”
“月色太好,爺今晚沒心情殺人。”
他放過了她,莫名其妙的。雖然隨后不久她就被姜芙齡的人捕獲,同樣死于非命,但到底要承他放過的情。
那時候他是飛魚衛副指揮使,上頭擺著一個不管事的正指揮使,直接受天子令,行殺戮事,當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狠角色,手里血淋淋握著不知多少人命,連當朝宰輔見了他都要退讓三分。
底層百姓嚇唬哭鬧的孩子總搬出他的大名,又因弄不清飛魚衛和內廠的關系,總把兩者混為一談,以為他是個太監,叫他“吳公公”:
“再哭!再哭讓吳公公抓了你去,活吃了你!”
姜照想著前世,看著眼前,直覺人生如戲。
怎么會在這種地方重遇故人呢?
而且飛魚衛的最高指揮官,竟然被手下飛魚衛追殺,鉆進她車里才僥幸保住性命?太可笑了。
“嘿,沉溺于爺的美色,看傻了?”
姜照一瞬間的愣神被對方誤會,這位鉆她香車的“爺”開始言語不檢點。
姜照回神,仔細又盯了他兩眼。
這張臉,和前世她所見時沒什么大變化,只是臉上少了那道從眉骨直貫下頜的疤。是相遇時間太早,他還沒被人破相嗎?
不怪他自戀美色,他果然是個好看的家伙,高鼻劍眉,英俊無匹。屋子里燭光黯淡,他高高的鼻梁在側臉投下陰翳,像夜色沉沉中靜默暗伏的山巒。
帶著疤的他桀驁陰沉,還是眼前這般干凈的臉孔更耐看些,姜照想。
只是他眼里灼灼的光芒,讓姜照很不高興。
噗!她一指頭捅到他胸口的傷,回報他“沉溺美色”的挑釁。
嘶……他猝不及防,猛地吸口涼氣。
“爺,高姓大名?敢說嗎?”姜照問。
“貧道法號長明。”對方答得毫不遲疑。
姜照訝然,這家伙竟然報真名?飛魚衛副指揮史吳長明,幾年后可是個家喻戶曉的名字。她隨即想起前世掌握的消息,吳指揮使起于江東,早年據說做過道士。
好巧不巧,被她碰上了!
這時候,是大名鼎鼎的“吳公公”還沒發跡的時候吧?被飛魚衛追得屁滾尿流的吳道士,后來是怎么做上副指揮史寶座的?她真想問個究竟。不過,恐怕連吳指揮使大人自己,現在也不可能知道呢!
這家伙是個狠角色,姜照無比肯定。
不狠怎么爬上飛魚衛高層,不狠怎么鎮得住一干爪牙,不狠怎么橫行朝堂內外?
現在,這位狠爺欠她救命之恩。
姜照心情突然變得很好。
“長明道爺,好好睡覺養傷,明天見。”她像哄熙哥兒似的拍拍吳長明的臉,卷了鋪蓋打個地鋪,吹燈和衣而臥。
屋里暗下來,月光透進,暈白色朦朦朧朧。
不一會,均勻綿長的呼吸聲響起,姜照睡著了。她睡得安心,一點也不怕道長大人趁夜不軌。這家伙絕對不會殺她滅口,在扯下面巾的那一刻,對上他的眼睛,她就篤定了。
救命之恩,真好,容她慢慢享用。
床上躺的吳長明也安靜下來,在昏暗中沉沉盯著姜照熟睡的側臉,目光幽晦,不知在想什么。窗外響起給馬匹添夜草的車店伙計腳步聲,一路遠去,踢踢踏踏,更顯得夜色靜謐。
姜照安然的睡顏,如雪色望春花靜靜舒展著,在夜色里,稚嫩,潔白。
——
三日后,樂康城。
北宅長房主屋,賀氏親手服侍剛歸家的丈夫洗臉更衣。屋里屋外伺候著幾十個女仆,年輕貌美的丫鬟和衣著體面的婆子全都站得整整齊齊。大老爺姜駟官居三品,是整個宅院里絕對的主心骨,他從京都回來,對內宅女人們來說不亞于天子駐蹕。
“那件事如何了?”收拾停當,姜駟換一身家常衣服,靠在賀氏親手鋪的軟綿綿的羅漢床上喝茶。茶水也是賀氏親手沏的,味道熱度都正好,姜駟抿了一口,很滿意。
賀氏坐在羅漢床另一端,隔著條桌,溫柔看著丈夫,臉上全是笑意,再也沒有跟下人庶女發脾氣的半毫戾氣。只是聽見姜駟問話,她略感失望。丈夫千里迢迢回家,夫妻見了面,第一句話不問她好不好,反而問起別的事來。
不過,她可不會露出不滿。揮手遣退跟前所有人,她輕聲跟丈夫商量:“前日派人去驛館問您,您說可以動手,妾身立刻就布置下了。只是偏巧那四丫頭這幾天沒在家,聽說是去白山何家看舅舅,等她一回來妾身就行動,您看可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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