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接熱水，忽然聽到了敲門聲。他覺得很新鮮，這是哪個單位啊，這時候還來送材料，有點太敬業(yè)了吧。
    其實也難怪申一甲這么想，自從到了督查室，就沒有哪個同事敲過門。只要有人敲門，他連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哪個單位又來送匯報材料了。
    “請進。”楊婷又抱起了雙臂。
    申一甲一陣暗喜，多虧自己過來倒水了，要不讓人家企業(yè)的干部看到了，機關(guān)干部下班了還不回家，孤男寡女在辦公室親熱，多么損害市政府的光輝形象啊。
    門不知道被誰推開，露出了一條門縫，管英慢慢地探進頭來。
    “哎呀，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哪位市長呢。”楊婷的手揚起來，用力向下甩著。
    “楊書記，完了完了。”管英說，“我剛才聽到咣當(dāng)一聲門響，就出來看了看，你猜我看到誰了，楊市長！下樓啦！”
    “沒事兒，有我呢。”楊婷邊往外走邊說，“多大點逼事啊。”
    申一甲也頓時慌了神，立刻放下暖瓶和杯子，跟著楊婷急匆匆往外走。他來到走廊，再一看，管英已經(jīng)到了樓梯口了。
    申一甲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楊婷和管英坐在后排，楊婷倒是沒說什么，管英一個勁兒地催著司機：“快點，快點，一定要趕到楊市長的前面。”
    申一甲沒和楊婷坐在一起，心里倒是安逸多了。他悄悄打開車窗，呼吸著外面清新的空氣，看著街上如織的人流，心里盤算著見到楊市長的時候，到底應(yīng)該說些什么。
    他從來都不用準備這種說詞，用不著，想說讓領(lǐng)導(dǎo)高興的話還不容易嘛，根本不用回家現(xiàn)取。楊重就不一樣了，這位主管領(lǐng)導(dǎo)可能對他有意見，否則不會在宮市長面前這么臭他。
    申一甲的電話鈴響了，他不用猜，這個時間給他打電話的，沒有別人，只有娟子。
    “一甲哥，怎么還沒回來呢？”娟子問。
    “呵，你能不能別天天騷擾我啊。”申一甲說。
    “騷死你。”娟子回敬了一句。
    “不就是吃飯嘛。”申一甲說，“你要吃就先吃吧。”
    “又在等著市長滅燈呢？”娟子說，“你不是說以后不等了嘛。”
    “好了好了，跟領(lǐng)導(dǎo)去吃點飯，不要再打了啊。”申一甲掛了電話，這個娟子，盡是些操不著的閑心。
    車里出奇地安靜，管英不說話了，楊婷也沒有出聲。申一甲回頭看一眼，怪不得呢，兩個人正在說悄悄話呢。
    “申一甲，誰敢天天騷擾你？”楊婷的聲音。
    “服務(wù)員。”申一甲無心地應(yīng)了一句。
    “望月樓的服務(wù)員。”楊婷說，“你長本事啦，望月樓的服務(wù)員你也敢撩。”
    申一甲忽然想起來了，娟子是陰陽穴推拿店的老板啊，怎么他還把她當(dāng)服務(wù)員呢。今天兩個女領(lǐng)導(dǎo)坐在身后，大腦有點短路。
    “錯了，錯了，老板。”申一甲說。
    “我說呢，申一甲的口味不會這么低嘛。”楊婷說，“多大年紀的女老板啊，漂亮嗎？”
    “漂亮。”申一甲說，“分誰看，我反正沒看出漂亮來。”
    “你可小心點啊，小心中了女老板的圈套。”楊婷說。
    小車很快到了夏威夷大酒店，管英在前，申一甲在后，中間是不緊不慢的楊婷。禮儀小姐的手勢，前臺經(jīng)理的笑容，電梯服務(wù)員的古板，一一進入申一甲的眼簾。
    “楊市長到了嗎？”管英對著站在走廊里的吉明喊著。
    “馬上到，馬上到。”吉明說。
    “唉呀，急死我了。”管英原地站住，來了個向后轉(zhuǎn)，來到電梯前。
    申一甲看著紅色的樓層提示板，知道楊市長已經(jīng)在電梯里了。
    電梯門開了，副市長楊重滿面春風(fēng)地下了電梯，立刻就看到了管英身后的申一甲。
    “管主任今天帶了男保鏢了。”楊重收起笑臉問管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