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發(fā)和領(lǐng)著老婆關(guān)穎走了，留下了兒子于智勇，申一甲一直把他們送到樓梯口。娟子正在門外站著，跟著申一甲進了病房。
    “娟子，你回去吧，店里離不開你。”申一甲冷冷地說，在于智勇面前，他不想給她一點僥幸心理。
    于智勇看看娟子，又看看申一甲，仿佛要從他們的臉上發(fā)現(xiàn)什么秘密。娟子見申一甲的臉色陰沉，很識趣地整理了床頭柜，悻悻地走了。
    “智勇，你也走吧。”申一甲說。
    他的心里很亂，想一個人心里靜一會兒。于發(fā)和讓兒子來護理他，應(yīng)該是事先就想好的，可他根本就不想和一個魯莽草率的人在一起，更何況他是于聰聰?shù)挠H弟弟。
    “我不能走。”于智勇說，“這是老爸的交代。”
    “我真不需要護理，你走吧，我不會對于主任說。”申一甲說。
    “真的？”于智勇面露驚喜，他顯然并不情愿在這里陪護。
    “我向你保證，不會告訴你爸。”申一甲說。
    “我晚上正好有個同學聚會。”于智勇說，“那我可真走了？”
    “那你快去吧。”申一甲說，“于主任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我打完了針，回去住了。”
    于智勇大喜，向申一甲道了別，很快就離開了。
    申一甲到鏡子前照了照，自己的臉簡直慘不忍睹，這個啞巴虧太不值了。臨床患者的女陪護湊上前來，問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申一甲轉(zhuǎn)過身來，帶答不理地說：“讓驢踢了。”
    申一甲非常無聊地在醫(yī)院里呆了三天，臉上的青腫已開始消退。這幾天，他沒去單位，也沒去推拿店，想等臉上青腫的消了就出院。
    上午，申一甲剛輸完液，房門被輕輕地推開了，孫婧站在門里。
    申一甲沒想到孫婧會來，更沒想到她來得這么快。他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見到了親人，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孫婧來到申一甲的面前，扳過他的肩膀，在他的臉上仔細看了半天。
    “我……”申一甲欲言又止。
    “我今天見到了于主任，他已經(jīng)告訴我了。”孫婧說。
    這是孫婧離開接待辦以后，申一甲第一次見到她。孫婧從老家回來，在市總工會全委會上當選總工會副主席，已經(jīng)正式走馬上任了。申一甲發(fā)現(xiàn)他的打扮完全變了，臉上的妝很淡，衣服裸露的尺度比原來小多了，從他眼里看，她更像一個領(lǐng)導(dǎo)了。
    “別總在病房里呆著，我陪你出去散散心。”孫婧拉了拉申一甲的胳膊。
    申一甲知道，孫婧這是對他有話要說。
    在醫(yī)院后院的長廊里，兩個人在一把長椅上坐下來。
    “一甲，到底是怎么回事？”孫婧厲聲問。
    申一甲立刻意識到，孫婧真的生氣了，她從來沒有在他的面前這樣憤怒過。
    他吱吱唔唔，就是不敢說出實情，怕給她火上澆油。
    “你這人怎么這么拗啊。”孫婧的手“啪”地打在申一甲的胳膊上。
    “嘿嘿。”申一甲干笑一聲，“孫主席息怒。”
    孫婧被申一甲這不倫不類的稱呼逗樂了，伸出又白又長的胳膊捂住了嘴。
    “一甲，你不說不要緊，于發(fā)和明明知道你是我的‘外甥’，這不是打你的臉，這是打我孫婧的臉嘛。”孫婧說。
    “我的事，我會處理好的，你就別操心了。”申一甲說。
    “你都被人家打成這樣了，我還不操心？”孫婧說。
    “嘿嘿。”申一甲干笑起來，“我沒事了，明天就出院了。”
    孫婧這幾天忙著選舉，選舉剛結(jié)束，就接到于發(fā)和打來的電話，告訴她申一甲被打了。于發(fā)和雖然說了幾句對不起，但對申一甲被打的原因輕描淡寫，大有息事寧人的意思。
    她看著申一甲強顏歡笑的樣子，一陣心痛，要不是她把他介紹給于發(fā)和，讓他來接待辦，就不會發(fā)生這種事情了。現(xiàn)在的局面讓她騎虎難下，只要申一甲不離開接待辦，就要看于發(fā)和的臉色。
    孫婧的到來，使申一甲得到很大的安慰，她雖然高升了，卻沒有忘記他，說明她還是很重感情的。一想起孫婧回老家那天，他在車廂里哭泣的一幕，申一甲突然覺得自己很好笑。
    “孫主席，祝賀您高升啊。”申一甲態(tài)度大變。
    “一甲，你快別說了，這句話聽得我都麻木了。”孫婧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對啊，一甲，你怎么變得這么快啊，我記得，你是唯一一個不愿意讓我離開接待辦的人啊。”
    “那是一時沖動，我現(xiàn)在想明白了。”申一甲說。
    “我們其實并沒有分開，仍然在一座城市里。”孫婧說。
    “就像你說的，我們會做一輩子的朋友。”申一甲說。
    “那你可得努力了，我三十歲就副處級了，你還是一個工勤編啊。”孫婧說。
    孫婧知道申一甲是有意把話叉開，不想再提他挨打的事。她讓申一甲把被打的來龍去脈都告訴她，這樣她也好心里有數(shù)。
    申一甲見不說不行了，只好把被打的原因、經(jīng)過，還有于發(fā)和夫妻來看他，留下于智勇護理他的事，全都對孫婧說了。
    孫婧靜靜地聽著，不停地點頭，鼓勁申一甲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