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陪君醉笑三萬場,不訴離殤(3/5)
扎起來,那股嗆鼻的血腥味漸漸消散,整個敷藥過程,蕭云一絲不茍,李長謀一聲不吭,兩人極有默契地保持安靜。
“這顆藥丸內服,防破傷風。”蕭云遞給他一顆紅色小丸,還有小半瓶剩余礦泉水。
“你懂醫術?”李長謀送下藥丸之后,好奇問道,這個年輕人著實令他詫異,似乎什么都懂。
“以它為樂,就學了。孔圣人說,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蕭云心平氣和道。
“羨慕。”李長謀望洋興嘆,這樣學識淵博觸類旁通的年輕人,鳳毛麟角了吧。
“想學?”蕭云一邊收拾殘局,一邊問道。
“學不了,我沒毅力,很多東西一開始接觸,熱情高漲,過了一陣,就慘淡經營了。”李長謀輕聲道。
蕭云笑笑,沒有再往下說,將藥籃子遞給金爺放好,拿過一張濕紙巾擦了擦手。
夕陽更低了,血一般的紅,水面上一條耀人眼睛的廣闊光波,從海洋的邊際直伸到漁船邊沿。
如此融為一體的美景,讓人不禁想起了修己治人的中庸之道,即三達德、五達道、九經三重。
天人合一。
李長謀癡癡望著那輪落日,忽然想起了什么,從褲兜里掏出一樣東西,輕聲道:“還你。”
一根細長而堅硬的鋼絲,明晃閃亮,可以輕易打開手銬,也足夠刺傷一個人了。
“留著做紀念吧,畢竟它救過你。”蕭云嘴角露出一個柔和的角度,像那抹夕陽。
“誰救的我,我心里有數,從現在起,我李長謀對你蕭云惟命是從。”李長謀輕聲道。
“想好了?”蕭云淡然問道,并沒有瓜熟蒂落的得意,也沒有如獲至寶的喜悅,清雅依舊。
“我的命并不值錢,但有幸能重獲新生,就應該知恩圖報,所言非虛。”李長謀鄭重其事道。
蕭云嘴角微翹,神情泰然,似乎并不覺得這事太過唐突,掏出那包紅塔山,遞給李長謀一根。
李長謀擺擺手,笑道:“好酒,不好煙。”
蕭云沒有強求,自己點燃,在煙霧彌漫間,輕聲問道:“想沒想過下一步怎么走?”
“還沒,全聽你的安排。”李長謀不偏不倚地回答道。
“能吃苦么?”蕭云彈了彈煙灰。
“我13歲就開始獨自流浪的生活,經常食不裹腹,但從未怨天尤人半句。”李長謀輕聲道。
“很好,寧州無立錐之地了,暫時離開避避吧。”蕭云好謀善斷,提出了一個解決方案。
長謀沒有異議,出了這么大單事,外面恐怕早就風聲鶴唳了,不走,就成了困獸。
在銀行的時候,他有一度想過既然自己失敗了,就認命吧,不作反抗了,但現在不同,變了。
他必須活下去,而且要無比風光地活下去,為了自己,也為了死去的父母。
當一個人清楚地知道自己逼近了死路,而心中又無一點遺憾的時候,現實生活里的一切微小的東西,都會在他的眼前消失,他也會自以為看透了生活的內幕,無論旁人怎樣苦口相勸,他依然選擇從容等死,但如果這時候忽然出現了一線生機,他會不顧一切,甚至不擇手段地逃離死亡,從前任何信誓旦旦的消極言語頓時蒼白無力。
這就是人性。
“我已經給你安排好船只,一入夜,就離開。”蕭云輕吸了一口煙,不等入肺,就吐出來。
“去哪?”李長謀下意識問道。
蕭云細瞇起黑亮雙眸,赫然將視線投向了北方,一字一句道:“遼西平原,杏花村。”
――――――
四處漂泊的漁民居無定所,而漁船,就是他們休戚相關的家。
任何死物,只要跟家挨邊,都會頓時變得充滿生趣,而且洋溢著一種幸福之意。
這是一艘再普通不過的漁船。
外表其貌不揚,甚至還有些陳舊,但內有乾坤,不寬敞的空間布置得很精致,溫馨如春。
船的主人是一個遵紀守法老實巴交的漁民,四十歲上下,相貌與他的船只相差無幾,雖然還沒到歪瓜裂棗的田地,但實在是丑,黑不溜秋的。他祖籍山東,落戶寧州已有三十余年,當年改革開放進行得如火如荼的時候,他父親毅然決然地拖家帶口離開山東,來到了這里,從此開始出海捕魚的生活。他姓茅,單名一個方字,由于讀起來的音近似“茅房”,所以他并不待見別人直呼其名,都讓他們喊茅頭,如果誰不喊,他就將矛頭指向誰。
都說傻人有傻福,本分人也會有福氣,而茅頭的最大福氣,就是娶到現在的妻子,小芳。
小芳的賢良淑德,在半山灣一帶是出了名的,而她燒的魚,更是家喻戶曉,無人出其左右。
對此,蕭云絕對舉雙手雙腳贊同,魚肉鮮美,魚皮脆滑,魚湯香郁,簡直就是人間美味。
他隨意盤坐在船尾的小矮桌旁,不斷夾著肥美的魚肉,鳩斑天竺,一種極為珍稀的深海魚。
李長謀不好腥味,將一瓶茅頭珍藏多年的竹葉青攬在懷里,就著一盤涼瓜炒蛋,慢慢酌飲。
而金爺則躲進船艙里頭,和茅頭不知在商量著什么私密事情,旁邊還有兩人,坐在那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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