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亭臺二十六(3/3)
有勇氣說下去,畢竟這番話真實坦率得發人深省。
人生最大的悲哀,不是被騙了一輩子,而是知道被騙了一輩子,并且無力反駁。
蕭云轉過身來,笑了笑,輕聲道:“放心,我不是想把你扔下樓,朋友,應該相敬如賓的。”
中年男人悄悄松了口氣,態度沒有改變,冷視著這個年輕人,重復一句:“我沒你這朋友。”
其實,混到他這個層面,算得上是有大眼界大視野的人物了,很多棘手的事情處理起來也是游刃有余,卻從未遇到過令他這么頭疼的一個人,如果這個年輕人是純粹來敲詐一筆錢財還好,封口費根本不是問題,可好巧不巧偏偏遇上了一個怪胎,別的不要,就想要和他交朋友,足以讓他哭笑不得。在大風大浪中打拼了這么多年,他始終堅守一條準則:朋友不可亂交,以免養虎為患;冤家不可亂結,以免四面楚歌。別的不說,單說這年輕人是以在背后捅了他一刀這種形式出現,就知道這個交情如懸在頭上的達摩斯之劍,隨時都可能帶來滅頂之災。
“有時候,堅持原則過頭,就成了固步自封,于己于人都沒有好處。”蕭云轉身,指著窗外,輕聲道,“就像站在這二十六樓的窗邊一樣,由于站得太高,人就會變得畏手畏腳,不敢再往外面走了,即便從窗外拋進來一根橄欖枝,也未必敢接,這可不是件值得奔走相告的喜事。”
“我不知道你真實來意,但如果偷窺私隱還算橄欖枝,我無話可說。”中年男人聳聳肩。
蕭云皺了皺眉頭,嘴角漸漸揚起一個詭魅弧度,重新走回沙發坐下,不急不緩道:“賈伯侯,五十二歲,**黨員,現為省建行新港支行行長,已婚,夫人叫韓梅梅,育有一子一女,兒子在新港第一小學讀四年級,女兒在寧州十七中讀高一。在前年……”
“不必說了。”中年男人揚揚手,打斷他的話,冷聲道,“做足功課,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只是想和賈行長交個朋友。”蕭云淡淡道,一點也沒有矯情的味道。
“給我一個理由,為什么要交你這個朋友?”賈伯侯終于不再把玩那只玻璃杯,輕聲道。
“因為這個。”蕭云優雅地翹起二郎腿,從黑色小包掏出一個信封,甩手扔給了他。
賈伯侯臉色巨變,愈加地愁眉苦臉,顯然自己正一步一步地落入對方的掌控之中,忐忑不安地拆開信封,看到里面的東西后,徹底腿軟,死死地盯著這個帶著如春風般微笑的年輕人,眼神滿是怒火。信封里面裝的是一疊照片,照片內容當仁不讓地是賈伯侯和不同情婦之間的不雅照,地點有他家,賓館,辦公室,公園,甚至是車里。
卑鄙。
蕭云卻毫不在乎,饒有趣味地看著這個神情凝重的中年男人,修長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沙發的扶手,竟然跟心跳是同一個節奏,微笑道:“我聽說令夫人的父親是省建行的行長,管著億萬財富,社會地位崇高,在業內混跡了數十年,名聲斐外。如果這些照片讓令夫人親自鑒賞一遍,再一不小心傳到岳父大人的耳朵里,恐怕賈行長就成泥菩薩過江了吧。”
賈伯侯臉色鐵青,寬厚的嘴唇緊抿成一團,沉默良久,沉聲道:“我認栽,交你這朋友。”
蕭云輕輕一笑,成竹在胸的自信躍然臉上,起身走出睡房,到客廳的酒柜里拿過那瓶已經倒了三分之一的軒尼詩VSOP,回來給賈伯侯倒了半杯,循例自己也來半杯,端起酒杯在半空,輕聲道:“愿我們的友誼天長地久。”
賈伯侯艱難擠出一點微笑,碰了碰杯,沒有喝,卻問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的?”
“你想知道?”蕭云揚了揚如刀雙眉。
伯侯第一時間點頭,這個疑問一直困擾著他,能找上這來,太不可思議了。
“這簡單。”蕭云輕笑一聲,接著望向那個蜷縮在床上的女人,吩咐道,“冬蓮,你可以走了。”
“是,云少。”那女人輕聲道,再也沒有剛才的六神無主,神色冷傲,與原來的風騷狐媚離題千里,直讓人懷疑她是不是人格分裂,掀開被子起身,向蕭云恭敬行了個禮,便穿好衣服轉身離開,看都不看坐在床邊驚愕萬分的賈伯侯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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