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貓頭鷹在黃昏起飛(1/4)
?“半世浮萍隨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
蕭云依舊安坐在角落里,反復吟誦著清代納蘭性德《攤破浣溪沙》中的一句,淺淺微笑。
服務員端著塑料盤過來,開始收拾起桌面的垃圾餐具,他也不好意思再坐下去,起身離開。
華燈初放。
寧州城夜夜笙歌,繁華得銷骨蝕魂,可秩序依舊井然,一派寧靜祥和。
這跟這座城市的性格息息相關,與北京的莊嚴肅穆不同,與上海的熱情開放無緣,與深圳的節奏飛快相反,但也不至于跟悠閑到近乎懶散的成都一樣,要想在這樣的一座都市站穩腳跟,殺出一條血路贏得一席之地,并不輕松,光是野心勃勃遠遠不夠,需要更多的堅持和耐性,要不然,很容易被歌舞升平所熏陶,繼而泯然眾矣,淪為貪圖享樂之徒。
蕭云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與無數的陌生人擦肩而過,形形色色,卻是過眼云煙。
他有些憂慮,這城市的聲色,已讓自己從小打磨的冷靜與力量,產生了一絲軟弱的跡象。
就拿剛才那個納蘭葬花來說,一個素未平生的女人,竟然可以令到自己亂了方寸,失敗。
他不得不承認,世俗是一種強力腐化劑,自己的心,其實已經沒有云浮山時那般堅強了。
夜幕漸深,在外頭游走了一整天,是時候回去了,不然那丫頭又要劈頭蓋臉地一頓臭罵。
一輛公交車載著滿滿當當的人,在馬路上變道超車,舍我其誰般地駛進站點。
啷啷啷,蕭云好不容易從人縫中擠上車,投了三個硬幣,車門勉強關上,又重新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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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葬花獨自行走在這座陌生的城市街頭,一邊晃悠著手里的真皮挎包,一邊走馬觀花。
她晶瑩的耳朵上戴著耳塞,左手拿著一個綠色蘋果ipod,里面放著莎拉?布萊曼的歌曲。
《月光女神》。
并不是附庸風雅,也不是崇洋媚外,只是她喜歡莎拉?布萊曼的天籟之聲,有著一種平和與充滿靈性的感覺,讓她不至于每天都是委重投艱,負重致遠。溫室中的花朵,不堪風雨折磨?笑話,端莊穩重的她所承受過的歷練洗禮,絕對要比那些從底層一步一步爬到尖塔的牛逼人物要豐富精彩得多。
她腦袋瓜并不聰明,也不是那種心思細膩詭計多端的女人,爺爺就常罵她道行不夠,看問題太膚淺,望不遠,想不深,這樣遲早會吃大虧,所謂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凡事若不多留個心眼,總會有手足無措彷徨不安的一天。
她卻滿不在乎,一如既往地恬淡嫻靜,倔強地以自己的那套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冷眼走四方。其實,她并不喜歡看透這個濁世,更愿以沉醉不知歸路似的恍惚接觸外界,遇見拔刀相助八方支援這種好事,只是一笑置之,因為這是一個以儒學為尊的大國所應該的;碰到生靈涂炭人間慘劇這種悲事,也只是皺皺眉頭,不會過分的多愁善感,這個社會就是這樣,講究優勝劣汰,有著一條深入人心的道德底線,越過了,自然而然地產生效應,該譴責譴責,該辱罵辱罵,然后生活濤聲依舊,再怎樣心如刀割也是無濟于事的。
她總是過于理智,但同時也有著一點極淡極淡,同水一樣的春愁,一如她的名字,葬花。
一輛黑色奧迪A8從大街的車流中疾馳而來,然后慢慢放緩速度,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后。
納蘭葬花警覺地回頭偷瞄了一眼,后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一張熟悉的容顏,她巧笑倩兮。
“韓大小姐,怎么才來?是不是出了名之后,就高高在上忘了故友呀?”她肆意開玩笑。
“天地良心,我韓雪就算欺世盜名負盡天下,也不會忘了您的。”車里的聲音如黃鶯出谷。
竟然是國內樂壇新晉歌后,迷倒老少眾生,不知多少男人的夢中情人性幻想對象,韓雪。
納蘭葬花輕柔微笑,關上ipod,摘下耳塞,奧迪適時停住,她走了過去,探身坐進后座。
車子再次啟程,融入了滾滾車流中,勻速平穩前行,司機駕馭技術純熟得足以讓人咂舌。
韓雪握著這個做了幾十年好姐妹的小手,輕輕撫摸,打趣道:“有多少男人羨慕我呀。”
納蘭葬花抽回小手,嗔視了這個經常拿她取樂的好姐妹一眼,無語道:“沒羞沒臊。”
韓雪嫣然一笑,很孩子氣地掐了掐納蘭葬花有些鼓鼓囔囔的腮幫子,然后拿出一個橡皮筋,將一頭讓無數女人嫉妒羨慕恨的柔順黑發扎起,露出完美的側臉輪廓,很沒有淑女氣質地甩掉腳上兩只黑色PRADA高跟鞋,把腳縮到座位上盤腿而坐,如果讓她的粉絲見到此刻鄰家小妹般無拘無束的模樣,肯定會大跌眼鏡,而她也只有在自己的閨蜜面前,她才會卸下那副端莊婀娜的面具,展露真性情的一面。
“凌叔,先在市區兜幾圈,然后送我們去四季酒店。”韓雪輕聲道,語氣很溫柔。
直沉默寡言開著車的中年人輕聲應道,轉頭朝著兩個女孩笑了笑,眼神帶著幾分長輩看晚輩那種發自肺腑的親昵和疼惜,方正的國字臉,線條粗獷,寬寬的肩膀下,是一副即使坐著也能讓人感受到魁梧的身軀,讓人有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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