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契主無情(1/2)
因為臨近野外實習,原本想舉行成人儀式的學生要么早早舉行,要么延遲到野外實習之后,是以昨夜只有一對情侶舉行了成人儀式,因為他們才剛剛覺醒,對彼此滿腔的愛意迫不及待要通過這樣的儀式來宣告,那就是江游和他的伴侶司白。
或許是江游平日里表現得太讓薄玨放心,也或許這些日子以來成人儀式上的好消息讓薄玨淡忘了趙清閣曾說的那些話,以為不過危言聳聽罷了,總而言之,她太天真了,殘酷的現實立刻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
她不知道自殺的人究竟是誰,是江游還是司白,如果是司白,江游這一生就毀了,如果是江游,那……
薄玨被自己這樣的假設迫得喘不過氣來。
一只手斜里橫過來扶住了她,清瘦有力的手掌牢牢攥住了她的手腕:“走,去看看。”
薄玨幾乎是被趙清閣帶著跑到藍色靈魂升起的地方的,那是校醫院的天臺,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圍了整整一圈,校長和席賢站在最前面,他們前面依稀還蹲著一個人,視線被擋住了,看不太清。
“席醫生,校長。”薄玨張了張嘴,喉嚨堵得連話都說不出來,身邊的趙清閣代勞了。
席賢眼眶微紅的回頭,說:“是你們啊。”
他朝著薄玨招了招手,低聲說:“你過來吧,江游的情緒很不好。”
薄玨心里陡然一松,可這口氣只松了一半,當他看到頭深埋在雙膝之間,光著腳蜷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的少年時,鼻梁一酸,又差點落下淚來。
校長簡短的解釋說:“今天早上抬出來的時候,我們為司白做過情緒鑒定,在正常值以內就放松了戒心,誰知道就走開了一會兒,人就不見了,等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
薄玨深吸了一口氣,說:“我知道了,校長,可以讓我接近他么?”
“他和你關系頗深,當然可以。”校長為她讓開了路。
薄玨一步一步邁過去,蹲在江游身前,輕聲的說:“油腿子?”
少年——不,新成年喪偶的契主身子劇烈的顫了一下。
薄玨去揪他腦袋上短短的毛,說:“江少年?”
江游奇異的止住了發抖。
薄玨兩只手抱住江游的頭,把他緩緩的拉出來,低聲道:“你別怕。”
江游黑如點漆的眼睛對上她的眼珠,緩慢的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一下又一下,眼里就蓄滿了淚水,靜若寒蟬的天臺,人們終于聽到這位喪偶的契主的哭聲,哀傷的、壓抑的、痛苦的,卻無法對人言的。
薄玨將目光投向校長,校長立刻會意,領著人們陸陸續續的退了出去。
薄玨坐在他身邊,呆呆的望著天空,突然說:“對不起。”
她不知道為什么要道歉,為她這些天對江游的指導嗎?如果她不幫江游,江游會不會在成人儀式上落敗,如果落敗了他也會選擇自殺么?到底是什么錯了?是愛情不該建立在扭曲的主從關系之上嗎?還是司白心理太脆弱不顧愛人感受選擇放棄生命?可是沒有人能找到解開成人儀式的鑰匙,不是么?
那么她和趙清閣呢?如果她想和對方在一起,勢必也會走到這一步。如若她贏了,趙清閣會死么?如果趙清閣贏了,自己口中說不論輸贏,但又真的能接受契子的身份么?
到底為什么一定要有成人儀式?天宿人生生世世都要背負著這種扭曲的關系生活么?
對于遼闊的宇宙來說,天宿星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對浩渺的天空來說,天幕下這一角也是微不足道的,更遑論一個少女細密的心思了。可百川起于細流,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他們有信念,即使眼前手中只有一粒細沙,但他相信遲早會將整片沙漠置于手心之上。
少女柔軟的內心埋下了一顆不平的種子,澆以至交之淚,在等待有陽光照耀之時,便徐徐破土。
下午,薄玨陪著江游去做身體檢查,這次主要是檢查精神狀態,每年成人儀式舉行的密集期,學院第一關注的是結契初期的契子精神狀態,第二關注的就是喪偶的契主的精神狀態,因為這兩類人,是自殺傾向最嚴重的兩類。
醫學上將人們的心理評估分為A-G七級,從高到低,E是高危級,F是嚴重警告級,必須進行強制隔離,一旦降到G,自殺率高達99%,區別只在于成功還是未遂。法律規定,如果是喪偶的契主心理評估達到E,就要被考慮送往疾控中心——專門收容有心理疾病的天宿人的地方。如果達到F,手段就會變為強制。
早上給司白測的時候,心理評估是C級,誰知道后來情況陡轉急下,出了這么大的事。所以江游這次測試結果為C級,卻絲毫沒有讓席賢放下戒心,最終江游還是留院觀察了。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薄玨步履輕浮的從醫院出來,走到白天那條長椅時,腳步一軟,幾乎渾身脫力的坐下。
她胃里泛起惡心來,彎下腰干嘔,什么都吐不出來,酸水逼得她淚眼朦朧,歷史悠久的長椅嘎吱一聲響,有人在她身邊坐了下來,還遞了一瓶水,薄玨接過,說:“謝謝啊。”
“這件事應該怪他自己。”來人發話了。
薄玨滿積的情緒像是打開了一個宣泄口,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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