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戴總親自來找我。三言兩語之后，他說到正題上，原來是要我追加工程款。我說一期工程款不是已經(jīng)給你們了？他說這個工程龐大，他自己的公司難以按期交工，所以他還請了別的公司幫忙，但是那家公司要求是先付款，后干活。我說合同上寫的明明白白，分期付款，分期完工，每期工程完結(jié)前預(yù)付一半款項，待驗收合格支付余下款項?？墒茄巯逻@第一期工程沒完，第二期工程還沒有開始，戴總就要我們撥款呢？戴總說：“我的公司怎么也好說，因為我相信孫董，可是兄弟公司和孫總并不熟悉，叫人家怎么相信？”“他們不相信，我們可以另外找合作單位。生意首先做在誠信上，他們首先就對我們抱有懷疑態(tài)度，這個合作是不會順利的。”我的話戴總顯然不愿意聽，他從椅子上很麻利的站起來，腆著個大肚子說：“那么我就回去辭退他們？”
    “戴總何必生氣，”我說：“看樣子，我們之間的感情還是淡薄一些？”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很簡單，我認(rèn)為戴總沒必要為那個兄弟單位來擠兌我們。我想，戴總也不必辭退他們，只是讓他們來找公司，戴總只管中間做個好人……”
    “做個好人？”戴總一個冷笑：“感情為了做這個好人，我寧可不要自己的工程款?！?
    “戴總這是哪里話？”
    “哪里話？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對是對，但已經(jīng)沒有了合作、信任、共贏的那份感情?！?
    “好吧，既然這件事你做不得主，我去和孫董說。”說完話，他頭也不回地離開我的辦公室。
    他前腳走出去，我后邊就給孫佳成掛了電話。我把剛才的事完完整整告訴他，孫佳成沉默了好一會兒，說我說話太刻薄，恐怕會傷了彼此的感情。我唯唯聽了，沒有頂嘴。
    隔了一天，孫佳成要我給戴總撥款。我就答應(yīng)了，吩咐謝婉婷安排這件事。謝婉婷問我為什么，我說你去問孫董。她就電話問孫佳成。孫佳成又要他來問我。我很驚訝，覺得孫佳成的態(tài)度有些古怪，我想他一定是中了戴總的流毒，在生我的氣。我知道謝婉婷的態(tài)度還是傾向著我，就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告訴她。她聽完我的話就瞪眼睛說孫佳成糊涂。我說也不盡然，孫董心里有數(shù)，可能手上握著大筆資金，并不怕戴總的鬧事?！坝绣X也不能這個用法?。俊彼f她要去和孫董通個電話，我說不必，你只管照做就行。我對孫佳成是信任的，感覺他很有氣魄。
    遇到一個結(jié)構(gòu)圖紙不明白，我去預(yù)算科找小楊，他叫楊永勝，暫時擔(dān)任預(yù)算科長一職。盡管他年紀(jì)比我大，但我還是叫他“小楊”，看相貌，我們也差不多，看不出誰大誰小——是的，看外表，我比半年前穩(wěn)重多了。小楊看見我，急忙從辦公椅上站起來。我請教他問題，他就說：“嗯，副總又要考驗我?！敝v完問題之后，我預(yù)備走，發(fā)現(xiàn)他臉上有一些猶豫不定的神色。我就問他是不是有話和我說。他就看一眼對面坐著的辦事員小胡。
    我說：“你到我辦公室去，正巧我那邊還有一頁圖看不明白。”我們就去了我的辦公室。
    坐下之后，我問他有什么事就說吧。
    他皺眉想一下，就說到：“我們公司正在建設(shè)的項目，我重新預(yù)算了，投資額遠(yuǎn)不止這個數(shù)。”他伸出五個手指。
    “那是多少？”我問他。
    “一倍還不止?！?
    “什么？你沒有弄錯吧？”我大驚，坐不住，站起來。
    小楊也站起來。
    “沒有，絕對沒有錯。”
    “公司沒有成立之前，戴總已經(jīng)把工程的預(yù)算做好了，而且是請建筑設(shè)計院的專家做的，我想，這怎么會有錯呢？”
    “專家不會出錯，即使出錯結(jié)果也不會差這么大。我想，專家們做的預(yù)算并不是工程的全部，或者，就是陰差陽錯……”
    “我知道了……”我對小楊擺手，“你是公司的功臣?！蔽椅兆∷氖?，晃一下，“這件事你先不要和別人說，無論是誰?！?
    “可是，老總要是問……”
    “你是說孫董的媽媽？”
    小楊點頭。
    “她懂什么，你隨便應(yīng)付她就是了，只要前后說的連貫，沒有漏洞就好。”
    “不是，我覺得，她也許，比我們還要早，我是說，事情的真相?！?
    “什么？不可能吧？”
    “她很關(guān)心我們的預(yù)算，不止問過我一次，說我們沒有把工程預(yù)算重新做一遍……是的，我就是在老總的提醒下，把工程……重新做了一遍預(yù)算?！彼拖骂^，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會這樣？”我倒吸一口冷氣，放下小楊的手，轉(zhuǎn)身低頭走幾步，在腦子里把整件事重新考慮一遍。我走到小楊面前，看著他的眼睛說：“對，你就是什么也不知道，和以前一樣?！?
    “那樣我不算失職嗎？”
    “錯不在你，連我，這件事都不能說出去，不但不能，是不敢，我們說出去，就會被炒魷魚，你懂嗎？”
    小楊搖搖頭。
    “以后你會明白的?！蔽艺f，“你回去忙吧，以后發(fā)現(xiàn)什么秘密，只管先來告訴我，總經(jīng)理和孫董那里，你不要抱著立功的目的去討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