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孟金叉(2/2)
傻喲,跟著六叔我有什么出息。”老驢頭數落著郭孝恪,這一回幸虧遇上的是孟金叉這個不記仇的關西大漢,換了軍中其他的將領,剛才郭孝恪那通話就把人給得罪死了。
“我知道了,六叔,以后我會小心說話的。”看著念叨叨地像個念經的老和尚一樣的老驢頭,郭孝恪應了聲,此時他也有些后怕,要是剛才孟金叉真惱火了,把他這個小兵給記恨上,他有十條命都不夠用。
走到兩人身邊的木蘭把手里端著的那盤羊肉放了下來,她認得老驢頭,在輜重營里,除了那些將官,便只有這個老驢頭能在周隊正手里弄到酒肉,隔三岔五地過來打秋風,有時候這老頭也會分些酒肉給他們這些小兵吃,雖然聽幾個火長說這個老驢頭是個沒出息的膽小鬼,不過木蘭覺得老驢頭人挺好的。
“來來來,坐下,一起吃點?”看到站在一邊的木蘭,老驢頭招呼道,這幾天下來,伙頭軍里新補進來的新兵他都混熟了,尤其是木蘭,因為長得俊俏,又射得一手好弓箭,在輜重營里也算是有些名氣,他自然曉得。
“多謝六叔。”木蘭也不客氣,搬了張馬扎坐了下來,雖說左翼第一軍是全軍的先鋒,可他們這些小兵的伙食也好不到哪里去,能吃飽已經不錯了,至于酒肉,也就是那些將官能享用,不過木蘭也聽火頭軍里幾個當年征過遼東的火長說,等過了遼河,補給就沒那么方便了,到時候就是那些將官吃得也好不到哪里去。
“二郎,這陳老刁弄得羊肉,也算是一絕了,你多吃些。”老驢頭拿著雙小箸撥弄著那盤羊肉,將最好的幾塊夾到了郭孝恪的碗里,自己則是喝起了酒。
“六叔,我吃不了那么多。”郭孝恪看到老驢頭只是喝酒,卻是劈手奪過了他手里開封的酒壇道,“酒喝多了傷身,您老還是吃幾塊羊肉養胃,補補身子。”
“你也吃幾塊。”郭孝恪將老驢頭夾到自己碗里的那些羊肉分到了三人碗中,算起來每個人也有半斤多,再加上孟金叉剩下的那半只肥雞,夠三人吃飽了。
木蘭也不矯情,只是把眼前這個不太愛說話的少年給記了下來,而老驢頭則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這些年里分到他火里的新兵不少,有的人死了,有的人出息了,可是沒一個人像郭孝恪這樣對他好,讓老驢頭眼角有些發酸。
見郭孝恪和木蘭都是靜靜地不做聲,老驢頭飛快地抹了把眼角后,朝郭孝恪道,“二郎,我跟你說,你的拳腳功夫是俊,不過木蘭射箭的本事在咱左翼第一軍里頭,也是獨一份。”
“六叔。”木蘭看到坐對面的少年忽地抬起頭盯著自己,臉上不由一紅,卻是朝老驢頭叫道,她射箭雖然射得準,可是開不得硬弓,箭射出了五十步便沒多少力道,所以到現在都給周隊正留在伙頭軍里,不讓她去當戰兵。
“你叫木蘭?”看著怎么看都不像有十七歲,吃起東西來小口小口的,臉龐柔和得像個少女一樣的木蘭,郭孝恪有些疑惑地問道,他只知道北魏有個花木蘭,替父從軍,小時候學的《木蘭辭》說的便是花木蘭的故事。
被郭孝恪有些懷疑的目光盯著,木蘭的心‘砰砰砰’地跳了起來,好像隨時會從胸口里蹦出來,耳朵也燙得厲害,她用手指甲掐著手心,讓自己冷靜下來,臉上裝作沒什么的樣子,隨意道,“我姓魏,可不是前朝的那個木蘭將軍,我娘生我的時候,家里的木蘭樹開花了,才取了這個名字。”
木蘭姓魏,家里還有一個哥哥,父親是開皇年間抵御突厥的老兵,因為一次在戰斗中受了傷,治好以后成了跛子,才回了宋州老家,靠著從軍時攢下的錢娶了媳婦,木蘭生下來沒多久,娘親便生了病,扔下丈夫兒女,撒手人寰而去,從小木蘭就是父親一手拉扯大的,從懂事的時候起就跟著父親上山打獵,練得一手好弓箭,走起山路來又輕又快,如履平地,更能空手搏狼,一般同齡的三五個少年都打不過她。
十五歲及笄那年,木蘭父親因為熬不住年輕時的舊傷,也過了世,那時候開始木蘭便做了男裝打扮,一個人上山打獵,供自己的哥哥念書,去歲天子下令征遼東,軍牌發到了家里,她一個人偷偷地拿了父親留下的衣甲弓刀,瞞著哥哥去縣里應了軍役,結果碰上了父親在宋州的老相識,給安排進了伙頭軍,整個左翼第一軍,除了上司周隊正,沒人知道她是女兒身。
聽著木蘭的話,郭孝恪雖然心里仍舊覺得木蘭是個女孩,可是也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朝木蘭歉然地笑了笑,倒了碗酒以示賠罪,匆匆吃完后,便和老驢頭離開了。
看著郭孝恪的背影,木蘭心里頭好像有只兔子一樣,惴惴地不安,她總覺得自己的身份被這個少年識破了,可是她又不敢肯定,直到郭孝恪走出營帳,她才回過神來,想到還有許多的活要干,連忙收拾起了碗筷,,只是眉角卻多了一絲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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