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隨征8(1/2)
道路狹窄,加上有些馬兒懼火,那些打鐵聲也極易刺激它們,是以馬群走得既慢且亂。
等我回過神,再巡視左右,竟是已找不到薩爾瑪和巴爾的人影。留心尋了半天也沒看見,想必方才走散了。于是只得一路往西街尋去,走走停停,不時張望。
約莫在街上逛了一個多時辰,我又累又餓,頭頂陽光褪去,忽地風云變化。夏日里雷雨竟是說來就來,半點也不由人。
豆大的雨點噼啪砸下時,我狼狽地躲進一處角門下避雨。屋檐建得不是很大,并不足以讓我容身,我正想著這下子可要遭罪了,忽然后背貼著的木門一松,我險些向后跌倒。
咦?下雨天還來?爺不是囑咐您了嗎?說過往后不必再來……
滿臉是水,額前劉海遮蔽住了眼睛,碎發(fā)黏在頰邊,有一綹竟然跑進了我嘴里。我隨口吐出發(fā)絲,抹了把臉。
眼前的男人四十出頭,國字臉,中等個頭,人長得倒算魁梧,可是面生得很。我瞇著眼連睨兩眼,還是沒能想起他是誰,可瞧他的樣子分明是在和我說話。
一時愣住,不知該如何應(yīng)答。
唉,您還是先請進來吧……見我還在雨里淋著,他忙將手里的油紙傘遞過來。他弓著腰身,眼瞼低垂,態(tài)度恭謹?shù)盟坪醪桓叶嗝槲乙谎邸?
我茫然地將傘接了過來,捏住傘柄輕輕打了個轉(zhuǎn),他做了個請的手勢,慢慢地在前頭領(lǐng)路。
打角門進去,拐彎便是座小巧別致的園子,左右兩旁稀稀疏疏地種著一排排果樹,雨滴在枝葉上,窸窣發(fā)出聲響,空氣里彌散著一股淡雅的香氣。
今兒個是爺?shù)膲鄢剑蔂敳蛔屜逻吪沤o大操大辦,大清早起來就把自己關(guān)在東閣里……我一愣,不由得停下腳步。
他似乎當真已把我錯認成他人,竟是絮絮地說個不停,我原還想問他借個地方躲雨,這下子反倒不好意思啟口了。正發(fā)窘為難,他忽然詫異地回過頭來,飛快地瞥了我一眼后,又趕忙耷下腦袋,眼睛直直地盯著腳下鵝卵石子鋪就的路面,甕聲甕氣地說:那……奴才就不打擾了,奴才告退!
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他轉(zhuǎn)身就一溜小跑地走了。暴雨滂沱,我抬手欲喊,還沒來得及喊出聲,園子里早沒了他的身影了。
尷尬地站在雨里,我莫名其妙。
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雨越下越大,我不敢多待,忙急匆匆地順著原路返回。沒走幾步,忽然一陣咻咻之聲接連不斷地從西北角傳來,我好奇地側(cè)目望去,透過稀疏的綠葉間隙,一個穿著月白色馬褂的頎長身影飛快閃入我的眼簾。
呼吸猝然一窒,我踉蹌地后退半步,擎著的雨傘脫手滑落。
吧嗒……傘摔在地上,滴溜溜地圍著我腳邊打了個轉(zhuǎn)。
挽弓,搭箭……每一個動作都是那般的熟練流暢,宛若一幅完美的圖畫!
雨幕如簾,嘩嘩的水聲仿佛已經(jīng)不存在,我的耳際只能聽到那連續(xù)的咻咻聲,聲聲清晰。三枝羽箭應(yīng)聲釘在對面的箭靶上,持弓的胳膊垂下,鐵胎巨弓的一頭支在地上,他緘默無語,大雨澆灌,水滴滴答答順著他的發(fā)梢、衣擺往下落,那個肩膀微聳的背影在凄涼的雨中,顯得孤獨而又落寂。
我咬著唇,水滴從我臉頰滑落,我卻已分不清,這到底是雨還是淚……
驀地,他甩手一揚,那柄巨弓嗖地被他扔出老遠,啪的一聲砸在樹干上,竟被硬生生地撞斷,弓弦高高地彈起,碎木飛揚。
然后……他突然扭頭!
我心里一緊,下意識地縮起身子,急急忙忙地將傘從地上撿了起來,雙手顫抖地將傘面朝前傾斜,試圖遮擋住他的視線。
無聲無息,我卻分明從傘下看到一雙鹿皮靴子停在我的面前。心兒狂顫,這一刻我真想把傘一丟,轉(zhuǎn)身逃跑。
衣衫已被雨水淋濕,我張大嘴,用盡全力痛苦地吐納呼吸。
不是說……再不用來這里了么?聲音醇厚低沉,略帶沙啞,我突突狂跳的心卻因為這句話倏地停住了。
愕然。
回去吧!以后都別再來了……你畢竟不是她,不管你如何做,你始終不是她。即便你穿了她的衣裳,戴了她的首飾,裝扮得再如何相似,你畢竟不是她……
我悠悠一顫,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我之間不必再計較誰對誰錯,你的賜飯之恩,我銘感于心,多謝……你畢竟還是替她圓了我的一場夢。他聲音忽而放低,柔柔地呢喃,語音幽然,充滿無限柔情,你知道么?我曾親口允諾過她,終有一日要伴她一起同桌吃飯……只可惜……只可惜……說到最后,已化哽咽之聲。
一道驚雷在我頭頂劈響,昏暗的天空猛地閃亮了一下。
我雙手握緊傘柄,捏得十指發(fā)痛,只覺得心口一陣陣的剜痛。
代善啊……為何這般癡傻執(zhí)著,為何……
這個,還你!一件冰冷滑膩的東西塞進我的手里,手指觸到他略帶冰冷的指尖,我微微一顫。
他的聲音已然拔高,隱隱透出不容置疑的威儀:以后,你我再無瓜葛!我也不可能再把你當做她!你走吧!
我低下頭,觸目看到手里的那樣東西,掌心一麻,像是被什么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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