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節 迂腐(1/2)
?「因為仁者無所畏懼,即使時不我予,他們也能逆天而行。」
這些日子我一直朝夕都在思考這句話。
這句話是師父曾經講過的,平日背讀詩書五經的時候,有時候師父都會引經據典的講一些故事與一些道理。有時候聽乏了便睡著了,但有時候剛好故事與意思能合胃口便能聽他講道幾乎三個時辰。
何為仁者?
師父說過:「詩曰:『柔亦不茹,剛亦不吐。不侮矜寡,不畏強御。』唯仁者能之。」又說禮記:「比終茲三節者,仁者可以觀其愛焉,知者可以觀其理焉,強者可以觀其志焉。」
遙記當日我在聆聽「仁者」一言的時候,卻是趴在桌上幾乎昏昏欲睡。
然而數過了這幾個日夜,這句話我幾乎快刻在墻上,刻在柴上,刻在心版上。
不然我快發瘋了。
何為度日如年?
每天砍著二十五棵樹,才沒幾天手便長繭,做得要死要活,扛著瘦弱身子舉斧伐木,都沒歇息,一瞥旁側,卻看著周參在旁邊喝水練拳。只見他一有時間便練拳擊樹,以赤手空拳擊參天古木,沒有內力護體,簡直就是痛不欲生。
師父憑一輕掌便能擊破古木所造之桌,那是因為他的氣已經到一個境界。
然而周參本身并無習武,所練之拳,全是靠自己身體天賦與剛強意志來鍛鏈。所以時常看到他擊樹到不耐,再叫我將它砍倒。
當回到了柴房之後,又得伺候他打水拿飯。
看著他老大爺剔牙,我卻還要幫他處理廚余跟洗碗,在夜中奔跑於嵩山中歸還碗盤,那些年在培城受盡苦頭當然也不過如此。
但當年與我共眠於房內的只不過是李爸掏。
然,現時這里的柴房共塞了十五位人,每位「哥哥」睡覺習慣不同,甚至身軀高大如周參,在夢里的打呼如天崩地裂,讓我每日起來十分無奈。
甚至有些人根本沒有洗澡便睡覺,臭氣薰天,但他們也習慣了,沒有任何指責。
我有時候滿臉倦容上山,當太陽落下之後,下山雖是怒火滔天,但面對眾多無理要求我卻也是忍下了。
如果我生於宗家,又似宗懋等人才,我應該真的早已將他們屠殺乾凈。
過了一個月,身體逐漸習慣了強烈真氣的流動,頭昏腦脹的毛病自然又減輕不少。
在劈柴中途,只聽聞到少林山上佛號大作,誦念經文之聲山鳴谷應,我身旁的鼠臉少年馬潭停止了動作,往著山門方向,獨自喃喃念道:「今日少林是有貴客駕臨了麼?居然要讓高僧下去迎接。」
我不是傻子,我聽到少年馬潭的話語,自然知道這是在滔滔洪水之中的遇到了貴人的訊號。
高僧?難不成是了因方丈,還是了尋大師?甚至是圓覺大師都有可能。反正,若是在途中遇到他們這三人之一,便能向其傾訴一下這月之苦,也許還能央求換個地方禁閉。
我趕緊放下了斧頭,指奔山門狂奔而去。
我狂奔的身軀引人側目,只見周參高大的身軀擋住了我的去路,對著我咄咄逼人的問道:「慢著,慢著,慢著!是少林寺著火了麼?這麼匆忙下山做甚麼?」
我頓時大窘,只能隨意找個理由:「我…我要解手。」
周參拉著我的肩膀,對著我說:「解手麼?請這位爺回頭,看看那後面那片大森林否?隨處都可給你解手!」
「我…是更麻煩的那種!」
「有那麼急麼?」周參有點納悶地看著我。
我頻頻點頭,裝作十分焦慮與緊張,忙道:「快…快出來了,臭屁…臭屁都快薰天了。」
周參趕緊掩住了口鼻,厭惡的眼神往我身上打量而來,他揮弄他的大手吩咐著:「去,快去!好好上,別薰臭了我!」
我得令之後又趕緊往山下狂奔,沿著山路往下跑,向佛號聲音而去。
只見眼前有大眾僧人行走,他們身穿紅黃相間的袈裟,服裝十分正式,打著鮮明旗幟揚揚地往山下而去。
儀威之盛,比起當日少林上青城有過之而不及。
我心中大喜,腳程又更加快了。
只見眾僧之中其中有圓覺大師,他被僧人簇擁圍在中間,我心中難耐興奮的神情,對著少林僧人方向大吼圓覺的名號:「圓覺大師!圓覺大師!」
佛號頓時停止,眾人望著我。
圓覺轉過頭來,只見著我風塵仆仆,但是身上又臟又臭的帶著欣喜若狂的眼神看著他。
「圓覺大師!」我止住在他面前,雙手合十。
圓覺面有難色,但又不能不理睬我。他亦雙手合十的問:「阿彌陀佛,施主有何指教?」
「我…我近日在少林柴房里很痛苦啊。」我胡言亂語的對圓覺訴苦道。
「是每日功課太多勞累?施主不會連十五棵樹都砍不完吧?」
「不是不是。」我連忙搖頭,替自己辯護道:「我不只砍了十五棵樹,我每日幾乎砍三十棵!」
圓覺倒也覺得沒甚麼,還覺得我心中有悔,拼命去操課,只是累了來訴苦,便隨意說道:「也罷,施主居然有如此佛心,懺悔前惡,善哉善哉。」
我看著眼前的迂腐僧人,心中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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