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白馬寺(2/2)
古寺,林外登高樓。南風開長廊,夏日涼如秋。”她的聲音很清澈,念詩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言詞婉轉地十分引人遐想。
“呆子,你在看甚么?”
“你念詩的時候有一種韻味。”我解釋。
“甚么韻味。”
“就似唱歌一般。”
“貪嘴。”她嬌聲罵道,但是臉卻紅了。
我們兩個漫步至殿內,只見殿內聚集了人潮,不少人在旁邊焚香念佛,甚至跪在蒲團只上,閉著眼睛,喃喃的求著心中所朝思暮想的事物。
我挑望了高閣,只見梁柱早已被千年香給熏黑了。
“這是大雄殿,為三大殿中最大殿。供奉三世佛,依次是藥師佛、釋迦牟尼佛、阿彌陀佛。”徐葶蔓的聲音頗為輕柔,當她介紹這三位尊者的時候我也肅然起敬了起來。
她笑了。
“妳笑甚么?”
“我笑你倒像個要上京趕考的秀才,求神佛保佑你高中狀元。”她語笑嫣然。
“我等下要入玉宇軒給白先生點評,我倒是真的心如秀才般害怕。”我笑說:“如果我有徐姑娘一半才俊也可,倒也不必如此擔驚受怕。”
“澗河之仙一詞,無非只是稱贊美色。若你進去,恐怕也會被叫個“劈柴謫仙”之類的名號。”
我們都笑了。
我向徐葶蔓深深一躬,神色自若地說:“不才劈柴謫仙,原是天宮專門替九天玄女燒柴的柴夫,不料某日居然燒多了柴火居然讓九天玄女紅了屁股,玉皇大怒將我打入八道輪回,三世劈柴。奈何我今日樣樣不能僅會劈柴,可嘆但不可惜,因為今世之后我便回去繼續替九天玄女燒柴了。”
澗河之仙莞爾了,她遇過的男子極少,若是出門遇到登徒子就會被兄長的長劍伺候一頓,而自己身處的家族,雖然父兄皆是詩琴書畫樣樣都行的英雄,卻在言語之上十分正氣凜然,哪有面前的貌美男子的如此神態。
想到此,她迷惘了。
“如果你是有著“百花如劍”楚大哥劍術般的男子,一定會讓人動心。”她幽幽的道:“可惜…”
她的聲音細弱似蚊,我說:“徐姑娘,你說甚么?”
徐葶蔓搖頭:“我說,時候不早了,你不是還要評定嗎?”
我才驚覺已經日正當中,如不再去玉宇軒便會耗上一日,正好輪到了我們,我神色漠然,跪在蒲團上,向眼前三世佛參拜道:“諸天神佛在上,請你保佑師父、師娘二人安好,愿他們長命百歲,遇事逢兇化吉…”
徐葶蔓也拜著,她心中所想的,自然是其他件事。當她睜開眼睛之后,她的目光只有留在我右手的紅色信物上,她輕輕地問:“這是…你愛人給的?”
我看著手腕上的信物,心思飄向遠方,那位佳人不知如何?是否知道我殺了她的表親之后恨透了我?想到此,只淡淡地說:“我也不知道他愛不愛我,但我是想著她的…”
徐葶蔓低頭,心里似乎有更多心事,彷佛被烏云蓋住了太陽般,我也有心事,二人在大殿寧靜了良久。
“她是你一個很重要的人嗎?”她柔聲問了一個讓我苦思的問題。
我不自覺的摸著紅線,苦笑說:“她是我很重視的一個人。但…我做了一件讓她無法原諒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當她知道之后,她會不會原諒我。”
望著三世佛,才記起殺葉天等人的事情已經過了三年余,不知培城縣現在如何?李爸掏現在如何?
若葉天一家身處在另一個世界之中,應該每日都在詛咒自己死吧。
說實在,在這個天下中,殺一個人沒甚么了不起的。可我不知道為什么,那三人慘死的面容卻一直烙印在我的腦海里,揮散不去。
如果他們已經過了奈何,為何我還是能聽到他們的呼喚?
還是其實他們放棄了輪回,只為了向我索命?
我垂下了頭,自己能做的,只能對著眼前的三世佛,默默念著他們的名字,只望他們可以早日找到歸宿。
心中所念的,卻是那一抹在福州最純凈的笑顏。俯伏在蒲團之上,掌心的溫度,似乎還是停留在那個片刻,當她與我行走在培城縣的大街之上,她柔弱的手勾在我的腕間。
如果我能放棄一切,又回歸起那日時光,不知道有多好。
“天,你為什么要折磨我。”
我垂下了頭,向眼前的佛像祈求那人的平安,也寄望某年某月可以再看到她的容顏。
驀然抬頭,卻看到了佛祖的莊嚴的微笑,我心念一動,是你答應了我,還是敷衍的回應?
“走吧!我們出殿了,還有要事要辦呢。”我說,沒有片刻留念,因為我無法得到心中的平靜。
心亂不已。
“嗯!”澗河之仙沒有說甚么,只默默跟我步出了殿外。
(戰場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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