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纖云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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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暑氣越發(fā)盛了,從日出到日落,熱氣在中午達(dá)到鼎盛,天色好容易黑了下來卻還殘余一絲熱量,唯有日出前和夜間才得涼爽。迫于酷暑,陳老爺生怕竹枝中了暑氣,想方設(shè)法地為置辦防暑設(shè)施,聽聞竹枝想夜半在院內(nèi)乘涼,便絞盡腦汁地托能人巧匠在院子中央打造了十平米大小的涼棚。棚頂用的是市面上十分精貴的琉璃,抬頭便能清晰地望見星羅棋布的夜空;四壁是薄如蟬翼又空隙極密的羅紗帳,透風(fēng)又飛不進(jìn)蚊子,實在精美便利。
陳老爺擲金千萬兩,不消半日便完工了,待工匠們離開后,竹枝方走出房門,倚著欄桿瞧他們的杰作,果真是極其符合自己喜好的,司雅在一旁也暗暗驚嘆。晚飯時,竹枝特意吩咐司雅要和陳老爺一同用飯,心里對父親有千萬個感謝卻不敢直言于口,因而父女二人吃飯的時候竹枝只簡單地道了謝,并關(guān)切地詢問陳老爺?shù)纳眢w是否安好,忙于生意的同時也要注意保養(yǎng)身子。陳老爺倍感欣慰,祥和地笑道:“你如此體貼,自然讓為父心生快意,百病也不侵了。”恍惚間,竹枝想到兒時父親對自己嚴(yán)厲有加,哪會像此刻這般慈愛,既感動又不知緣由,只一味地笑著回應(yīng)父親的關(guān)愛。
晚飯過后,純兒特地端了生津止渴的酸梅湯,這自然是陳老爺知竹枝從小愛喝酸甜的東西,方才囑咐純兒準(zhǔn)備的。純兒放下湯碗,正欲盛到小碗里,陳老爺拿過碗和勺,只說他來便可,盛的第一碗便給了竹枝,自己并不喝,笑問竹枝這酸爽是否合適。倒是竹枝受寵若驚的,父親接連對自己關(guān)懷備至地照顧已詫異不已,如今似乎父親兼顧了母親的形象,處處呵護(hù)著自己,竹枝不經(jīng)疑惑父親到底是怎么了。接過碗,竹枝喝了幾小口,抿嘴笑說:“果然好喝,就像母親在世時熬地一樣。”不料陳老爺聽罷卻被大大地觸動了,一時哽咽無語。竹枝不想父親會是這樣反應(yīng),責(zé)怪自己不該提起母親,又向純兒說道:“父親定是累了,你扶了父親回房歇息吧?!标惱蠣攼蹜z地看了眼竹枝,仍舊說不出話來,由純兒攙扶著回了房。只剩竹枝呆坐在桌前,忖度著父親略為怪異的行為。
卻說今日完工的涼棚定是不能辜負(fù)了,沐浴過后,竹枝穿上蜜色絲緞睡裙和小紅睡鞋便鉆進(jìn)了涼棚內(nèi),司雅忙著將被衾鋪好,燭臺插好。一切就緒后,已是夜半三更了,竹枝拉過正在熏香的司雅,心疼地說道:“別忙活了,快躺著歇歇,陪我看看這滿天的星斗?!彼狙艆s掙脫竹枝的手,推辭道:“小姐你自己看吧,我滿身汗臭,會弄臟了被衾的。”說完轉(zhuǎn)過身繼續(xù)輕輕扇開夢甜香。竹枝偷笑著站起身來,趁其不備地抓住司雅的胳肢窩一個勁兒地?fù)习W癢,嚇得司雅丟開了扇子又癢得她笑得咯咯咯不停地求饒。竹枝得意地問道:“還會嫌棄自己弄臟了被衾嗎?還要不要陪我看星星?”司雅笑得疲憊無力,掙扎的力氣都沒了,滿嘴答應(yīng),竹枝這才住了手。
二人躺在被褥上,被褥不過鋪在草地上,因而仿佛只是躺在草地上一般,接著地氣兒。棚頂?shù)牧鹆袷嵌盏谋”?,透明清亮,視線絲毫無礙,透過琉璃頂望向天際,夜已深,唯有三三兩兩的幾顆疏星,月色也淡薄下去。稼軒的《西江月》忽而浮現(xiàn)腦海中,“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竹枝情不自禁地低吟起來,不等她說完,司雅接過嘴“舊時茅店社林邊,路轉(zhuǎn)溪橋忽見”!不想司雅竟能知道稼軒的詞,竹枝驚嘆不已,從來身邊沒有一個丫鬟會詩詞的?!澳闳绾沃兰谲幍模肯雭砟愣ㄟ€識得不少字吧!”竹枝驚喜地問道。司雅略有羞色,說道:“只是耳熟,我也不知哪里記的,漢字也認(rèn)識一些,大概是小時候習(xí)得的吧?!甭犃T,竹枝想到先前純兒提起過司雅克死父母的說法,不愿勾起她傷心的過往便沒多問,轉(zhuǎn)移了話題只談?wù)撎焐系呐@煽椗?
次日,竹枝醒來時已是艷陽高照,身旁的司雅早沒了影,日光透過琉璃頂射進(jìn)來已減弱了不少熱量,難怪自己安逸地睡到現(xiàn)在,竹枝在心里暗暗地想。正凝思,司雅已掀簾走了進(jìn)來,卻是一張沒什么表情的面孔,平平地說道:“小姐,該上樓更衣了,早飯已備下。”竹枝不禁懷疑昨晚的司雅和此刻的司雅是否同一人,隨即問道:“昨晚和我同床睡得可還好?”司雅瞟了眼竹枝,平淡不驚地說道:“昨晚我是一個人睡的,小姐說笑了?!敝裰︺蹲×?,對司雅的言行難以置信,但看她的神色并不像是玩笑話,這是怎么一回事兒呢?不敢多想,竹枝匆匆回房換了衣裳用了早飯,吩咐司雅打掃房間便獨自出了院子。
徑直走到純兒的房間,卻不見她人,竹枝便問了幾個下人,這才在前廳找到她,一把將純兒拉到一旁無人的角落,低聲責(zé)問道:“到底司雅是什么來路?”純兒一頭霧水,不解其語,反問道:“小姐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先前不是告訴過你司雅是六七年前同我一起被老爺買回來的嘛!”竹枝焦急地說道:“不是這件,我問的是她可曾生過什么病,或是有何不同與常人的地方?!奔儍河l(fā)糊涂,不能懂得竹枝的問題,噗地笑出來:“小姐你這大清早的是夢魘了不是?怎么說出這般玩笑話,我同司雅共處了六七年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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