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看見這張八九分相似的臉，還有這身衣衫，勾起大夫人的心底舊恨，恨不得立刻撲上去，將她活活撕碎了才解恨！
    其實(shí)桑梓這件衣衫，哪里及的上當(dāng)初何姨娘那件的萬分之一？
    普通的羅衫，甚至都不是綢緞的，衣服上的芙蓉花也繡工一般，領(lǐng)口衣袖處都做了些許改動，普通人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可是在那些心懷鬼胎的人看來，卻會氣血翻涌，手腳發(fā)涼。
    桑梓見桑桓的樣子，便知道他想起了什么。
    但她裝作什么都不知的樣子，微微福了福身，含笑道：“梓兒給父親母親請安，前些天父親身體不適，梓兒心里一直記掛著，卻又不敢去叨擾，也不知道父親這些日子好些了沒有？”
    思及何姨娘，桑桓心里悵然若失，輕嘆感慨，可那語氣卻明顯的和軟了不少。
    “沒事了，你不必?fù)?dān)心。既然來了，有件事我就順便囑咐你兩句。
    懷安王府規(guī)矩大，既然王妃喜歡你的刺繡，你就用心教，那是王府，不比在我們府里自由，你就是受點(diǎn)委屈，也不要胡鬧，千萬不要給為父得罪人。”
    桑梓恭敬的應(yīng)道：“是，女兒記下了。”
    大夫人看了眼桑桓，皮笑肉不笑的提醒道：“王爺，梓兒一個(gè)閨中小姐，老往懷安王府跑，總是不妥，您看，若是遇見懷安王，是不是要提醒他一句了？”
    姜氏這話的意思，桑桓明白，不能因?yàn)橥蹂南埠茫瑝牧怂麄兩８拿暋?
    到底王妃是真喜歡她的刺繡，還是另有目的，總該是要給個(gè)放心話的。
    桑桓應(yīng)道：“等我碰到王爺，會跟他提一句，到時(shí)候再說吧。”
    姜氏凌厲的眼風(fēng)暗中掃了過來，在大選之前，她一定要想辦法先將桑梓的親事給定下來，她決不能讓她禍害了自己兩個(gè)寶貝女兒的大好前程。
    而她們說話的這會功夫，盧嬤嬤在一旁卻是頭腦越來越懵，眼前像是隔了一層霧，讓她有些看不清楚。甚至身體都站不穩(wěn)，開始前后搖擺起來。
    站在她不遠(yuǎn)處的那個(gè)女子，一會是何姨娘那清傲鄙夷的模樣，一會又是雖然還帶著些許稚氣，卻又眸如枯井深淵，要索命報(bào)仇的三小姐的模樣。
    像有無數(shù)的影像在腦子里不停的重疊交換著，讓盧嬤嬤越來越有些要把持不住了。
    何姨娘當(dāng)初穿著這件衣服從她面前走過時(shí)的模樣；何姨娘撫琴時(shí)的優(yōu)雅模樣；何姨娘跌倒在地上，鬢發(fā)蓬亂，被人責(zé)打卻不求饒的倔強(qiáng)模樣；何姨娘臨死前那絕望恨極了的模樣……
    還有三小姐，那天早上，背著晨光冷冷望著她的模樣……
    眼前的人到底是誰，她到底是誰？
    盧嬤嬤瘋了，她看到何姨娘正一步步向她走來，那眼里還在滴血，她一定是恨極了她來索命的，她來索命了……
    桑梓伸出手去……
    盧嬤嬤卻忽然臉色大變，她來抓自己了，她來報(bào)仇來了……
    桑梓輕聲問：“盧嬤嬤，您這是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就在她的手碰到盧嬤嬤的胳膊時(shí)，盧嬤嬤卻忽然“啊”的發(fā)出一聲驚恐的尖叫，像見了鬼般迅速的往后躲去。
    倉促中，她碰到了身旁的一個(gè)花架，將上面放著的一個(gè)琉璃花瓶給碰落在地，瓶子落地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
    那清脆的碎裂聲，像是炸在了人的心上，將屋子里的人都嚇了一跳。
    她這忽然失心瘋般的模樣，將桑桓和大夫人都給驚呆了。
    下一刻，就見盧嬤嬤瑟縮在墻角，渾身發(fā)抖，她滿頭的冷汗，嘴里還在不停的念叨著：
    “何姨娘，不是我要害你的，是夫人她容不下你，誰讓你自己不知好歹，要怪就怪老爺他太寵愛你了。”
    桑桓面色一凜，回頭向大夫人望過去，姜氏頓時(shí)僵在那兒，渾身冷透了般，霎時(shí)臉如死灰。
    桑梓慢慢的一步步向她走了過去，伸出手去扶她。
    可是她這伸手的動作，在盧嬤嬤神智昏聵的情況下，看在眼里，那雙手似乎就像是隨時(shí)都要掐在她的脖子上，會要了她的命一般。
    盧嬤嬤哀嚎一聲，縮在墻角，嘴角哆嗦著，就像得了羊癲瘋一樣，兩只手在不停的揮舞著，像是很怕她的碰觸般在拼命的抵觸。
    她跪在桑梓面前，開始不停的磕頭求饒，“何姨娘，您饒了我吧，老奴知道當(dāng)初不該下藥害您，可這都是夫人指使的，我們身為奴婢，怎么能夠不聽主子的命令？
    田莊上那個(gè)玷污你的鰥夫，是夫人派人收買的，和我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
    夫人將您關(guān)在辛荑院受盡了折磨，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她恨您的清傲，恨您到死都不肯向她低頭，所以她才找了那么多污穢不堪的男人蹂躪您。
    奴婢知道您死的冤枉，也知道您死不瞑目，可您就算化成厲鬼，也不要來找老奴啊，老奴又不恨您，恨您的是大夫人啊……”
    桑梓伸出去的手就那么僵在那兒，片刻之后，她回頭望著姜氏和桑桓，一副茫然驚愕的模樣。
    而此時(shí)的桑桓，聽著盧嬤嬤的瘋言瘋語，已經(jīng)懊惱的牙齒都在咯咯作響，原來如此！
    原來當(dāng)年，他捧在掌心里的心愛之人，并非病